“小昭既然害怕,为什么不搬走”
江昭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声音细碎地不成调。
“可是,那是妈妈。”
“妈妈不会伤害我的呀。”
“而且,只有我知道她是我的妈妈,也只有我看得见她,如果连我也搬走了,她一个人在这里会很孤单。我想陪陪她。”
宅子中不停徘徊的地缚灵便是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虽偏心,在他记忆中始终是冷漠的严母形象,但孩子对母亲的依恋是天生的。
江昭的情况比普通人要更严重些,成长的过程中,他几乎从未见过他的父亲。
谢明熙抱住了他。
他想,这些对江昭漠不关心的人根本不值得江昭在他们身上浪费任何情绪,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这样好的少年,他们既然不要,他带回家,又有何不可
谢明熙从不会做违心的事,这样想的第二天,他就半哄半骗地让少年住进了他的房内。
他在谢家的一举一动虽无人敢质疑,但却每时每刻都在人的监护下。江昭住进来的当天晚上,他的母亲便来找了他。
谢家已丢了一个纯阳之体,剩下的那个纯阴之体再出意外,他们可承受不住。
哪怕命数上写得清清楚楚,他活不了多久,谢家也不愿放弃这百年来罕见的纯阴体魄。
谢明熙还记得那签文。
“双胎。一个一生孤苦,恐多次遭遇苦难之灾,但却终得善果。”
“那另一个呢”
“生来泼天富贵,但注定英年早逝、不得好死。此签,无解。”
前几年,一生孤苦的那个出了车祸,失去记忆后意外走丢,至今未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可不就剩下了一个么。
谢明熙很早便知道了他的命数,最初时旁人还瞒得住他,随着他年岁渐长,最后也无须再瞒,他自己算了出来。
谢母问他想做什么。
他却让对方把护佑他此生平安的玉佛拿出来,这玉佛开了光,勉强能入他的眼,只是还缺了些什么。
玉佛性温,江昭容易被欺负,遇上了厉害的亡魂估计不够看。
而他恰巧性烈。
将玉佛泡在他的血中泡足四十九天,这件饰品上便多了他的阴气,除却千年亡魂外,无人可近他身。
除玉佛外,还需准备红绳。
而这条红绳也是需要二次加工的。先准备一条白色的细绳,再将细绳泡在他的血中,待到浸够了颜色,再穿上玉佛。这件辟邪的东西便成了。
江昭生日这天,他将玉佛送给了对方,称作是母亲所赠。
少年很高兴,他也高兴。
江昭在他身后一跟便是两年,一直到他们上了高中被分到不同的班级。
第一周的周四放学时,他去接他的小昭。
在这里,谢明熙遇见了一个有些意外的人。
这人是江昭的同桌,名叫骆俞。
在看见对方的第一眼,他便认出了这已经失忆的孪生弟弟。说来也怪,他们虽是双生子,但长相不相似,性格也不相似,谢明熙从前一直找不到一条他们身上的相同点。
直至现在,他才发现了这条共同点。
他们的眼光毫无疑问是相同的。
谢明熙忽然改变了主意,他不打算让谢家人发现骆俞。
一旦骆俞被找回来,他便不得不回到谢家。
他怎么舍得离开他的宝贝
他的宝贝这么娇气、这么任性、这么爱撒娇、这么喜欢呆在他身边。便是一刻找不到他,他的宝贝都会委屈得直掉金豆豆,非要抓住他的衣角,确认他不管走到哪儿都不会把他丢下才放心。
可意外总是会发生的。
骆俞还是被识破了身份,他走的那天,即将成年的江昭像个小孩似的哭了一整夜。
可谢明熙却一眼望进了他心里,江昭心里赫然是一片荒芜的冻土,那里头根本没有他,也没有任何人。他的宝贝看似喜欢他喜欢得一刻也离不开他,但只有他知道,他的宝贝心里谁也没有。
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只是因为在他身边不会看见鬼。
任谁也想不到,看似多情的江昭实则是最无情的人。
小没良心的。
谢明熙想,只要离不开他便能足够了。
他还能奢求什么他也得不到的东西,旁的人,又怎么会得到不论是喜欢上江昭而不自知的骆俞,还是早就离开的江昭弟弟,那个走得洒脱的养子。
他是猎人,他自然懂这些眼神都是什么意思。
那位养子在他们高三这年便不慎去世了,死因是不知名的父母遗传给他的癌症。他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几年未曾相见的江昭。
可惜,很不巧。
他打电话来时,江昭正写完冗长的作业,在他的床上,抱着他的枕头沉沉睡去。并未接到这通来自前弟弟的电话。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