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珍带着念念与小妹到田头放牛。她们来到中心河,天珍讲以前他们家的田在哪一块。她问念念还有不有印象,念念回答得是梦非梦的。她们来到一块田头,天珍指着脚下说:“小时候你们就在这个地方玩耍过。第一次分责任田,这一方是我们家的田有五亩八。割谷时,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玩。地下铺一条小毯子,撑开一把伞挡住南面的太阳光。你们就坐在毯子上玩,有粑粑吃,有水喝。一个有背带的红色塑料水壶,念念天天要挎在肩上。你们的奶奶也帮我们割谷,她时时盯着你们。我们也时时盯着你们。你们玩厌了想回家,听到土蛙叫,你们就叫我们回来。我抱着小妹和念念坐上板车,你爸爸就架着牛赶回家。”
念念说:“我有点印象。”
小妹抱着妈妈的胳膊说:“那时候我有多大呢?”
妈妈说:“不到两岁。你们那时候要到田头玩,不愿在家与奶奶玩。从小妹一岁我们就开始带你们到田里玩了。”
小妹对妈妈说:“妈妈,你那时不该离开爸爸。我那时要是会说,我肯定不让你走的。姐姐,你当时就没要妈妈吗?”
念念说:“我第二天就哭着要妈妈,爸爸后来才把我送到现在的妈那里。”念念的伤感让高兴的小妹与妈妈也动情起来。天珍追上吃草的牛,两个孩子也跟来。她们到了现在自己家的田,天珍看到几根明显的老燕麦,她下去扯来给牛吃。
兴一抓周是在农庄操办的,凤伢子怕拘留没有回来,她要女婿回来。开琼给凤姐打电话,凤伢子知道派出所要抓她,她在电话里说不能回来。
来魁对小妹说:“小妹,你不要做事,你陪你妈妈好好玩。你妈妈手痒,不做事过不得的,你一定不要让她做事。”
天珍的小弟张天明上午就与爱人到了农庄。天明想到姐姐在里生活,念念办事应该要来送人情,春节来玩时他就对姐姐说过这话。来魁要天珍和小妹陪弟弟弟妹玩,天珍十分高兴。来魁是考虑到天珍的病情,才不让她接触生活用品的。天珍不知道,她以为是来魁在体贴她。
开琼那边的客人到来,天珍也是用热情笑脸相迎。凤伢子的几个女老表没有对天珍挤眼,她们在背后议论天珍,听说天珍是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们都敬佩天珍正直了不起。她们也议论过来魁两个老婆今后的归属,都说他们年轻时都走过来,今后天珍要与小姑娘生活,凤伢子要与儿子胡三万去生活;这样来魁老了的时候一个老婆也没有了。萍儿大胆地说:“胡哥老了没有老婆,要小双姐给他做一个伴。”这是一个严肃的话题,也是一个是非的话题,一般人是不敢说出口的。在内部人的口里都知道:来魁最终的老婆还是凤伢子,天珍有病在身活不了多久。
小孩抓周时,开琼抱着兴一看他抓什么。有人要兴一抓念念的手机,小孩看到这么多人看着他,他吓哭起来。小孩子抢蛋糕吃,兴一用手抓。天珍看到笑起来,她笑得那么甜好像吃了蛋糕一样。是她的孙子,别人抱着也还是她的孙子。
晚上念念又来跟小妹睡觉,来魁把小妹带到开琼的家里。小妹明天要回深圳,她下车就买了回程的车票。在开琼的房里,开琼说:“伢子,你爸打电话要你回来是要你见妈妈一面,因为你的妈已经患肝癌了。”
小妹不敢相信,她说:“这是真的吗?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
开琼说:“你妈是血吸虫引起的,肝脾都坏了。你妈在年轻时在我们这里就染上了血吸虫,她回到山里没治疗。那地方没血吸虫,谁也没注意,等现在发现已经晚了。这就看你妈的命了。你的爷爷就是得这种病死了的。”
小妹说:“我明天不回深圳,我来把妈带武汉去看病。看不好,这是我们的责任!”
开琼:“现在你妈还不知道。你念念姐姐也没让她知道。你不要让她们知道了。”
来魁说:“我是怕她知道病情才没带她到武汉。我也听人说过,她种病到大医院越整人越去的快,在医院打针动手术也是很痛苦的。你明天还是回深圳,你找一份好工作也不容易。你走时不让你妈妈知道她的病。你走了以后我来慢慢跟她说明,看她是什么意见。我是准备不告诉你的,你小妈要告诉你。”
小妹回到老屋,睡下就开始哭。她怕姐姐察觉,找来一条毛巾揩眼泪。她想起过年妈妈每天面带笑容不惧寒冻整日为儿女忙碌;她想起小时候与妈妈在山里长大的一幕幕,眼泪如瀑,越哭越好哭。
小妹想到深圳把那边的事安排好了就回来。来魁骑念念家的摩托车,给小妹绑行李。天珍在房里对小妹说:“洪敏(慧芳的儿子)对你好不好?”
小妹背对妈妈说:“他经常与我QQ联系,他对我好得很。”
天珍说:“好就好。我就指望你们能结婚。你们结婚后,我就去跟你们过。我现在田少,在家没什么事,我也想到你们那里摸点事做。”
小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扑在妈妈的怀里,大哭说:“我的妈妈呀,您受了多大的苦呀!”天珍吓懵了,没抱住小妹。小妹瘫到地下,跪在妈妈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