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黯。
基尔伯特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庞,首相头疼地捏着鼻梁,居伊副主教则闭目作出祈祷式。
“正因你的短视愚行,孩子。”
凯瑟尔王淡淡地道
“你的威胁和筹码,已经一文不值。”
泰尔斯呼出一口气,闭目垂首。
没有错。
凯瑟尔没有变。
他依旧是这个性格,跟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不会妥协。
不会让步。
不会退却。
唯有越发坚决,越发果断。
阳光从王子的头发间消失。
承重者的剑柄垂落,抵上他的膝盖。
凯瑟尔冷哼一声,转向其他人
“你们还在等什么”
但下一秒,还不等王室卫士们反应过来,泰尔斯就倏然睁眼
“那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说我是精神失常”
星湖公爵的话大声响起,响彻巴拉德室内外
“为什么还要把我架回闵迪思厅”
“既然无法挽回,为什么不直接下令,就地格杀我”
泰尔斯握紧了承重者,重新坐直身体。
面向他的对手。
凯瑟尔王冷哼一声,同样反应迅速
“你就笃定我不敢”
“你当然敢”
王子厉声回应
“你大可以在此杀了我,把尸体秘送出宫,再宣称泰尔斯王子急病不治,薨逝闵迪思厅便如曾经的雾王闵迪思一世”
雾王。
“不”基尔伯特意识到最糟糕的结果,面色煞白。
铁腕王眼神如刀,直刺泰尔斯。
但泰尔斯不等对方回话,就轰然起身
“然而前提是”
在一片出鞘声和喝令声中,王子一手扶剑,一手向前抵上桌面,怒喝道
“在场见证国王杀子的所有人,无论臣僚还是卫士,你都必须严格封口,数年,数十年,乃至一辈子哪怕不惜杀人灭口”
那一刻,康尼子爵、克拉彭勋爵、梭铎顾问御前大臣们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啊”
裘可总管反应极快,他一把按住眼睛,颤抖着道“那个我我我我只是来开会的今天什么都没看到”
但他没说完,库伦公爵便如老狮发威,喝止财政总管
“闭嘴,裘可”
财政总管还待说些什么,一边的梭铎雷厉风行,一把将他扯到自己身边,封住嘴巴。
艾德里安勋爵急急作出手势,竭力安抚因形势急变而差点失控的防卫线。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唯有如此”
但泰尔斯不管其他,他只是一门心思盯着眼前的国王,咬牙喘息道
“你才不至于走漏消息,重演登高王祭子的恶例,危害王室权威,威胁你的统治。”
但他显然打错了算盘。
“登高王恶例”
王座上的凯瑟尔王怒极而笑
“若真能再现埃兰一世的伟业,牺牲一个王子,有何不可”
此言一出,群臣与卫士们又是一阵心惊。
泰尔斯狠狠皱眉,咬紧牙关。
没人知道,他的肩膀被科恩的重剑压得生疼,此时已经开始发麻。
狱河之罪涌入血管,舒缓他的疼痛,却绷紧他的神经。
跟许多敌人努恩王、查曼王、詹恩、法肯豪兹、艾希达、吉萨、丑脸婆、钎子比起来,铁腕王可能不是最强的、最怪的、最可怕的。
但他绝对是最硬的。
不容丝毫威胁。
不惮最坏结果。
不惜玉石俱焚。
跟他比起来,肩覆头骨的罗曼威廉姆斯,简直是天底下最温柔最体贴最好说话的人。
“泰尔斯殿下陛下”
眼见事态恶化失控,御前会议的主持人,库伦首相不得不出言缓颊。
“同为璨星,身系父子,”老公爵慨叹一声,在这一刻语重心长
“何至于此”
同为璨星。
身系父子。
这话让泰尔斯捏紧拳头,重新打量起铁腕王的锋利面容。
但同一时间,在他耳边回响起的,却是白骨囚牢之下,叛徒塞米尔的凄凉质问
是子弑父,还是弟弑兄
子弑父。
狱河之罪开始咆哮,就像一头凶兽,撕咬困锁他的牢笼。
泰尔斯面无表情地望着铁腕王的脖颈。
他不禁想起龙血一夜,天生之王头颅落地的时候。
事实告诉他国王的头颅并无特别,跟普通人一样,落到地上会响、会滚、会流血。
就像一个空洞腐朽的西瓜。
泰尔斯再度握紧手中的剑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