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迎丫头好性儿,欺负到主家头上了!真当家里头没人了不成?”
她放下手中的册子,招手让晴雯附耳过来,低声嘱咐了一番,“……你回去,就这么办。东西我让平儿预备,明日就送过去。记住,务必要人赃并获,送到二姑娘跟前,让她亲眼看,亲耳听!这事儿,得她自己立起来才行。”
晴雯眼睛一亮,连连点头:“二奶奶放心,我晓得怎么做了!”
次日午后,贾府果然派了人,送来了两个精巧的大食盒,言明是府里新得的时令点心,特意送给姑奶奶尝尝鲜。
平儿亲自来的,她笑着对迎春道:“我们奶奶惦记着二姑奶奶,这是小厨房新做的几样细点,有枣泥山药糕、糖蒸酥酪、还有新腌的玫瑰卤子,让姑奶奶换换口味。”
迎春心中感动,忙道了谢,又让绣橘接了,吩咐道:“先收起来吧,晚些再分给大家尝尝。”
晴雯在一旁,却暗暗留心。她见那食盒被抬去厨房暂放,便悄悄跟平儿使了个眼色。
平儿会意,故意扬声道:“哎呀,差点忘了,我们奶奶还单有一小罐上好的暹罗上贡的茶叶,指明给姑奶奶的,放在最上面那个红漆小盒里了,可别混了。”
厨房的张婆子满脸堆笑地应着,亲自接了过去。
待平儿等人一走,晴雯便佯装无事,悄悄去了厨房。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厨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和张婆子压低的声音:“……快,挑几块好的酥酪和枣泥糕出来,还有那罐子茶,闻着就香!横竖这么多,姑奶奶也吃不完,咱们分了尝尝……”
晴雯屏住呼吸,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她们已经得手,才猛地掀帘闯了进去!
只见张婆子正慌慌张张地把几块精致的点心和那个红漆小茶罐往自己围裙下藏,旁边站着的王婆子、何婆子手里也捏着酥酪,嘴角还沾着点心屑。
“好哇!你们也太过分了!”晴雯柳眉倒竖,厉声喝道,“二姑奶奶体恤下人,贾府刚送来的东西还没分派,你们倒好,先偷上了!连琏二奶奶指名给姑奶奶的好茶也敢克扣!这胆子是包了天了!”
几个婆子吓得魂飞魄散,点心也掉在了地上。
张婆子还想狡辩:“晴雯姑娘,你、你血口喷人!我们只是看看……”
“看看?看看用得着藏起来?用得着偷吃?用得着克扣主家亲友特意送的东西?”晴雯毫不客气地打断,指着地上的点心和她们手里的赃证,
“绣橘!把她们,连同这些赃物,都给我押到二姑奶奶跟前去!一个也别想跑!”
绣橘早就得了晴雯眼色,带了四个二等丫头守在门外,闻言立刻进来,和晴雯一起,连推带搡地将这三个面如死灰的婆子推出了厨房,地上的点心渣和那个小茶罐也被晴雯一并拾起作为证物。
“姑娘!”晴雯把手里捧着的赃物往迎春面前的桌上一放——几块被捏得不成形的点心,一个明显被打开过的红漆小茶罐,还有王婆子、何婆子手里没来得及扔掉的半块酥酪,
“您看看!贾府刚送来的东西,二奶奶特意给您的好茶,还没过您的手呢,就被这几个老货在厨房里偷吃克扣了!奴婢进去时,她们正藏赃分赃,被抓了个正着!张婆子还想抵赖!”
迎春看着桌上那几样东西,再看看跪在地上抖如筛糠、脸色惨白的三个婆子,耳边是晴雯清晰有力的指控。她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头顶,手指紧紧攥住了帕子。
迎春想起王熙凤曾说过的话:“当家主母,该狠时就得狠,否则下人只会爬到头上作威作福。”
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和决心冲散了她的怯懦。
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力量:“好!好得很!往日里你们惫懒、推诿,我只当你们年老糊涂,念着旧情不予深究。没想到你们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偷盗主家财物,克扣亲友馈赠,人赃并获,还有何话说?!”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三个瘫软的婆子,终于拿出了当家主母的威严:“张婆子、王婆子、何婆子!你们三个刁奴,欺主罔上,败坏门风!证据确凿,不容抵赖!念在尔等伺候多年,从轻发落:张婆子、王婆子,即刻起革去厨房、浆洗管事之职,罚一年月钱,降为粗使婆子,永不重用!何婆子,罚你半年的月钱!把她们的差事牌子收了,按我说的办!”
经此一事,李家的仆役们再也不敢胡来,谁也不敢小觑这位看似温柔的新奶奶。
迎春当家的路,也越发顺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