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公綦稠压根没接受什么调解,他根本就不敢见刘备,跑去了右北平和刘政一起接收矿山去了……
——很显然,他怕刘备。
他怕自己落得和郭勋一样的下场。
他也知道刘备干得出来。
或许正是因为他和刘政都怕,所以他们才会同时举告刘备。
而且,刘政甚至还告到了卢植那里,说宗员被刘备劫持,祸乱幽州,请卢植约束。
若只是和公綦稠以及刘政扯皮,刘备虽说不能追击张纯,但也不怕落罪,所以刘备仍在安置矿奴。
但不久后,卢植似乎真的信了刘政的举告,派了使者持节来到蓟县,勒令宗员迅速平复幽州之乱,勒令刘备立刻赴巨鹿郡广宗县随军讨伐张角。
卢植是讨伐黄巾的主将,若是抗命不遵,确实会被视为谋逆。
宗员要自保,要平复幽州,那当然不能再开战,而且也不能将张纯定性为乱贼,否则宗员大概真会被劫持的……刘备走后,宗员身边只有鲜于辅可用,便只能自守于蓟县,让鲜于辅驻于昌平防备张纯。
刘备知道卢植对自己本就没什么好印象,前任浪哥留下的后遗症依然在持续,便只得领军南下。
这次同样只带了一千兵力,家里必须留够部队,以防张纯报复。
其实刘备还是得到了些好处的,他从张纯那里弄回了五千青壮——其它青壮被安置在了广阳。
……
广宗。
卢植其实不太相信刘备会挟持宗员,但同样也不相信刘备是什么善人。
原本卢植与刘备没多少交际,事实上他在将刘备开革出门之前都不怎么认识这个门生——他门下弟子很多,刘备当时也不爱读书,成天在外鬼混,只是个附名的门生,不是亲传弟子。
是袁绍跑来说此人抢劫商旅,败坏门风,让卢植自行处理,卢植才对刘备有了印象。
袁绍提醒卢植门下有败类,并且不以罪名处理其门徒,以免卢植污了名声,让卢植自行处理,这对卢植而言是很大的善意。
而卢植对刘备……当然是没什么好印象的。
这种印象原本在刘备借卢家的地皮安置流民时有所改观,但人的第一印象很难改变。
因此,当刘政举告刘备挟持宗员、蓄养死士、聚众谋逆、钞掠士族等事的时候,卢植虽说不全信,但还是觉得刘备可能做得出来其中某些部分——比如交结匪类或钞掠……
毕竟刘备以前确实干过,证据确凿。
见到刘备老老实实过来复命,卢植第一句话问的便是:“可做了钞掠士族之事?”
“备只杀了几个黄巾贼寇……将军,备不欲与人争言语之利,只想告知将军——如今公綦稠、刘政二人已分获渔阳铁、铜两矿。”
刘备当然不认什么钞掠士族,虽说从郭勋到广阳豪族都是士族,但他们是贼。
卢植是幽州人,他当然知道渔阳矿产的情况,而且犷平铁矿和濡水铜矿以前本是官营矿,密云冶炼场原本也是朝廷铸币厂。
“公綦稠身为护乌桓校尉,深入乌桓占据之地为朝廷取回矿场,是其应有的本分。右北平太守管控右北平的矿产也是其本职,他二人可未曾僭越弄权……”
卢植皱着眉头看着刘备,语气不算严厉,更像是在解释:“可你为广阳长史,却管制右北平、辽西等郡事务,那便是越职弄权,被人举告也不算冤屈。”
看样子,卢植其实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派去的使者显然是把事问清楚了的。
“卢将军……卢师,若学生不管此事,那被郭勋假扮黄巾杀害的府君与庶民谁来管?被张纯掳去的青壮谁来管?被公孙纪劫掠的安次县谁来管?还有那上万矿奴……谁来管?”
刘备毫不退缩的与卢植对视,并把称呼改为了师。
“你管了这些事,那朝廷又该管何事?你以为宗员为何不管?非要你来强出头……你切勿称我为师,卢某当不起!”
卢植摇头,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可知道,举告你之罪并不仅仅只入我手。别的事或许宗员能为你分说,但无视朝廷越权行事,此罪却无法分说。”
“你带兵入右北平是实,私占矿区也是实,右北平太守参你有罪,那也是他该做的本分!”
“若你不能诛灭真正的黄巾贼寇将功折罪,你又如何自辩?”
这确实是,宗员能授权让刘备讨伐叛逆,将公孙家族定性为贼,所以辽西那边没人说什么。
但刘备攻占右北平的矿区确实不合法,虽说要讨伐辽西就必须从右北平过路,但过境是一回事,带兵占据右北平境内区域是另一回事。
虽说铜矿目前已经不在大汉实控疆域中,这事不摆出来只有二两重,但摆出来就重达千钧。
“此罪我认……将军召学生来此以军功折罪,学生谢将军善意。只是……”
刘备转头,指着远处的广宗县城:“这里我曾来过,城内皆是病弱之民,他们确实是贼,但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