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出情绪,唯有一双深邃的眸子凝在张远脸上。
“是。”张远微微颔首,身躯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如剑,直刺大殿的核心,“陛下乃人皇至尊,当御三界,而非困守一洲人间。”
他的话语展开一幅足以令天地失色的宏伟画卷:
“仙魔,非我族类,其力可用!收服如玄穹妖尊之流魔主,转化东海大妖为兵。以其锋锐为朝堂兵戈,拓三十六洲疆土,震慑无涯海异族,踏平域外天魔!”
“此为天庭武库与壁垒,巡狩诸天,荡尽不服!”
“佛门,轮回之秘,唯佛法可掌!借梁洲无尽佛元,立轮回殿。敕封佛门大德执掌生死簿、过忘川,以轮回秩序接引兆亿生民真灵。消解怨戾,使神魂有归,国运生生不息!”
“佛光普照之地,即是生民信仰安息之地,亦是大秦万世基石!”
“儒道,教化根本,在统御人间!以儒家礼法定人伦纲常,行善政安民。此乃天庭矗立之基石,为仙魔兵戈提供源源血勇,为佛门轮回输送有序生魂。”
“三界运转,皆以此基为轴!”
张远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得整个紫极殿嗡嗡作响:
“此三界归序,人皇御天。大秦非仅雍天之主,当为三十六洲共主,执掌三界轮回!”
“重立上古天庭道统,非是空谈,乃集大秦国运、仙魔锋刃、佛光轮回、儒道人伦为一体!”
“天庭成时,陛下即是昊天上帝,坐观万界沉浮,人族气运由大秦定鼎!”
空气凝固了。
元康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一尊覆盖了厚重冰霜的雕塑。
烛火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那里面仿佛有亿万星河在明灭、在崩解、又在重聚。
那副画卷太过宏伟,太过震撼,让他这位执掌大秦、心怀三十六洲的帝王,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之中。
重建上古天庭?
御三界轮回?
这是超越了一代人皇的终极梦想,是将整个大秦帝国推向了开天辟地般的宿命巨轮!
阴影里的余愧贞听得浑身发颤,连手中握着的用来记录的笔都控制不住地抖动。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张远描绘的图景面前瑟瑟发抖。
重建天庭!
这是何等逆天、何等疯狂、何等光耀万古的谋划!
世间哪个帝王能拒绝成为“昊天上帝”、统御三界的诱惑?!
这格局早已不是五皇子眼中区区“皇位”所能囊括,甚至连已远走青天洲、意图开疆拓土的大皇子的胸襟,此刻在余愧贞看来,也显得那么……狭隘!
青阳侯张远之所见,所谋,已经超出了凡俗帝王之业的范畴,他在为大秦,为人族,重定天命!
“此局……从何着手?”良久,元康帝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他终于从冲击的沉默中挣脱出来,不再是单纯的震撼,而是燃起了属于帝王的、如同实质的探索光芒。
这不再是天方夜谭,而是需要他这位帝王去驾驭、去实现的滔天伟业!
张远迎着帝王那双开始燃烧起不灭野心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锋利而沉稳的弧度:
“第一步,陛下,当自梁洲始……”
烛火在殿中拉长了君臣的身影。
紫极殿的门窗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关不住里面这场足以颠覆整个雍天洲乃至九霄外域的谈话所带来的、无形的能量狂澜。
一个属于大秦、属于元康帝、更属于张远的天庭时代,就在这寂静深殿中,悄然开启了它命运巨轮的转向。
余愧贞深深埋下头,他知道,今日听到的每一个字,都将刻印在这个帝国最隐秘,也是最辉煌的基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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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后。
以大学士季云堂为主使,青阳侯张远为副使,其他高僧,儒生,加上商队总计八千余人,车马数千,在三千青阳侯亲卫护送下,带着东海宝物,前往梁洲谈判。
这是梁洲在大秦拿下梁原域全境之后提出的议和条件,确切说,这是大秦提出的条件。
车厢之中,张远与季云堂对面而坐。
车厢内,熏炉袅袅,檀香与墨香交织。
车轮碾过官道的平稳声响透过厚重的厢壁传来。
礼部员外郎孙铭小心翼翼地捧起茶盏,殷勤地为季云堂和张远续水,脸上堆着谦恭的笑意:“侯爷此次所携东海奇珍,皆是梁洲佛门渴求之物。”
“冰魄寒玉、万年珊瑚佛珠,更有那株取自归墟裂隙的‘七叶渡厄莲’,想来必能让梁洲诸位高僧欣喜,与我大秦商贸往来定能更上层楼……”
“实乃怀柔远人,稳固雍天之上策啊。”
他语带奉承,不着痕迹地将功劳指向张远。
张远神色淡然,指尖在泛着冷硬光泽的矮几上轻轻一点,目光却穿透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