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桌而坐,没有多余的客套。
张春耕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大块牛排塞进嘴里,被烫得龇牙咧嘴也舍不得吐出来,含糊地赞着“香!”。
“别人吃牛排要刀叉,你这是暴殄天物。”彪娃调侃了一句,筷子落在自己喜欢的菜上,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
黄永强一一品尝了所有菜肴,还不忘给旁边的彪娃碗里添菜,憨笑着:“彪哥,这个笋尖嫩,你多吃点。”
他们吃得酣畅淋漓,毫无形象可言,咀嚼声、满足的叹息声、偶尔被辣到的吸气声交织在一起。
灯光下,三个在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汉子,此刻却像再寻常不过的邻家兄弟,脸上只有食物带来的纯粹满足和对同伴最朴实的关照。
彪娃虎口上那道狰狞的旧疤随着夹菜的动作若隐若现,黄永强手臂上鼓胀的肌肉线条在放松状态下显得格外温厚,张春耕那被称作“活阎王”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吃到美食的憨笑,甚至带点孩子气的满足。
与“五虎上将”、“活阎王”、“疯子”、“夺命判官”这些沾满血火气息的江湖名号,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钟玲没有怎么动筷子,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更多的感慨。
那些行走在刀锋之上、背负着凶悍之名的人,褪去江湖的腥风血雨,在温暖的烟火气里,也不过是几个会为了一口好菜而满足、会互相夹菜、会憨笑打闹的大男孩。
这份在生死边缘淬炼出的情谊,竟能显露出如此质朴动人的一面。钟玲好像明白了一些,梁叔为什么会在意那个躺在病床上、连昏睡都皱着眉头的男人,而这些兄弟又为何愿意对他死心塌地。
这带着粗粝生活气息的温馨画面,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地冲击着她固有的认知。她看着盘子里迅速减少的菜肴,看着那几张在灯光下毫无江湖煞气的脸,心底某个坚硬的地方,无声地软化了一丝。
三个兄弟吃完饭,开始抢着想收拾碗筷。钟玲站起身,故作嫌弃道:“煮个午饭,你们都能把厨房搞成一片狼藉,还得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