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么好呢?
“范杰。”冯言彰挥手,“送他回去。”
范杰敬礼回“是!”,临出门又听冯言彰说,“看看房子里缺什么,开车去买。”
那天以后,广兴堂里总汇聚两尊大佛,方少爷跟冯大帅互不相让,金银物件儿卯着劲给云笙送。
方嘉许少不了抱怨,醋意十足的,“笙笙,你唱的时候少看他。”
什么看。
云笙无奈,“方少爷,这叫眼法,唱戏不看台下,是要被喝倒彩的。”
“那你看我啊。”方嘉许不依不饶,“看谁不是看——”
“云先生。”
范杰打断他们,“大帅请你过去。”
冯言彰就坐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云笙抬眼望过去,正看到冯言彰八风不动的坐着,目光直勾勾的望过来。
方嘉许斩钉截铁:“不去。”
云笙犹豫一下。
“……我……”
方嘉许格外抗拒云笙同冯言彰接触,干脆扯住他,“不去!”
……
云笙还是跟冯言彰单独见了面。
云笙对冯大帅印象算不上坏,男人看起来桀骜,实际却没做过什么,甚至还保护了自己。
唱戏不容易,云笙向来也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冯言彰给的那把钥匙,他是想还回去的。
“大帅。”云笙双手将钥匙递过去,“我一直想还给您。”
“为什么?”
冯言彰不接,他的目光将云笙看了一遍又一遍,看的云笙有些后悔孤身过来——事实上,冯言彰如果真的想要什么,他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反抗的。
冯言彰又问,“你怕我?”
“您威名远扬。”冯言彰逼过来,云笙下意识后退,他心跳的极快,喉咙干涩,“谁会不怕呢?”
怕吗?
冯言彰的目光从微微颤抖的细白指尖掠过,又看到人伶仃的腕骨,“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我什么都不用。”云笙将钥匙放在桌上,“那、我就先回去了。”
“云笙。”
冯言彰待他回头,“吃个饭再走吧。”
范杰看不透冯言彰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说大帅看上了云笙,那以他性格不该拖拖拉拉,可要是没看上,又怎么会跟变了个人一样做了很多从前不会做的事?
不光是房子。
王平被车撞坏了腿。
方嘉许被方老爷子强行送进军校。
云笙不知道怎么管理广兴堂,正手忙脚乱呢,范杰领着找来的先生就到了。
还有。
冯言彰总要抓着云笙去做检查,点名要洋医生来查,头一次里里外外查了个遍,给云笙弄的红着脸不知所措。
冯言彰不知道怎么爱人。
小春跟先生学着管事儿,看着范杰开着车把下台的云笙接去大帅府。
一切都算平静。
云笙见到了老班主。
他显老了,精神却还不错,见到云笙愣在原地就拄着拐杖走过来拍人肩膀,“行,有本事,大帅说,是你要把我老头子接过来享福儿!”
师兄也在一旁笑,“班主等你等的着急,起来走了好几遭!”
“您……”
云笙眼睛一眨,泪水滚滚而下,他想跪在老班主面前,却被冷着脸的冯言彰伸手一抓,“云笙现在很好,你们以后都能跟着他。”
云笙太感激冯言彰了。
感激到无以为报。
那天蝴蝶酥是单纯的蝴蝶酥,咬下去是极其熟悉的味道。
冯言彰就坐在他对面,目光仍然停在他身上。
屋里除了他俩,谁都没有。
云笙抬头看他,指尖上的油花儿被揩掉,少年站起身,亭亭的站在冯言彰面前。
长衫是盘扣,云笙垂着眼,一颗一颗的往下解。
他不知道冯言彰为什么会对他那么好,不知道冯言彰曾经那样折辱过他,他只知道冯言彰大抵是想要的——冯大帅什么都有了,而云笙只是个唱戏的。
冯言彰:“你不喜欢。”
冯言彰又看到了那滩血。
鲜红鲜红的血。
冯言彰感觉手脚发麻,他恍惚间又听到了那声“噗嗤”,身影轻飘飘的跌下来,然后碎在他怀里。
云笙动作顿住,他问,“为什么?”
冯言彰哽了下,“我接他来的时候,他说:希望你能清白的唱戏,希望你一直唱下去。”
云笙对上冯言彰的眼睛,他在里面看到了温柔和悔恨。
冯言彰说,“我做过错事,害过人。”
云笙衣扣散开,脖颈修长,他语调轻柔婉转,“大帅,谁没做过错事呢?”
冯言彰:“就算错事无可挽回?”
云笙手指在冯言彰肩头轻轻点了下,他问,“那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