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牌。
这对于田宏而言,仿佛是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令他有些烦躁。
外面寒风凛冽,雪下的越来越大了。
北烈人耐严寒,最起码比之乾元人要耐严寒。
但是这样的天气,对于他这攻城方而言,显然并非好事。
“将军!”
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冒着风雪,直接急匆匆从帐外闯了进来。
“南方急报,有数艘大船顺慈云河而来,在距我军不足二百里处的慈月渡口停驻。”
田宏闻言如遭雷击,浑身一震。
二百里,不管不顾的急行军,即便是有风雪阻挠,也可在两日之内到达战场。
田宏是孤军深入乾元腹地,围城进攻而来,他也怕敌人援军到来,前后夹击将他困死在这里。
所以在各个通路上严密设置了探子,以确保第一时间获得敌情,收到第一手敌军援军的消息,以便他作出反应。
但是现在得到这消息的时间,还是太早了,他眉头紧锁直接快步走向桌案,细细端详起了地图。
“慈云河……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这么快?!”
按照他的经验,最快的应该是在南方跟血衣残党缠斗的乾元兵马。
现在是冬日,风向不对。
慎江主河道因为水势缓慢,北方的一些流域还结了冰,根本就不是行船的时机。
在西南大本营处驻留的乾元守军不可能来这么快。
即便是北烈较为成熟的航船技术,也不容易在这样的条件下水路行军。
乾元的援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
“你确定么?!”
“谎报军情是要砍头的!”
田宏一把抓住了传令兵的衣领,声音低沉地朝他质问道。
“将军……属下,属下不敢。”
田宏少有现在这般失态的时候。
承迎着自家信仰的军神的目光,传讯兵咽了口唾沫,也有些瑟缩。
坏消息接连到来,田宏眉头紧锁。
他松开了士兵,轻轻出了口气。
他现在是最高统帅,他需要为所有人负责。
无论多么糟糕的局面,他都必须保持冷静。
“唤程将军来。”
“是!”
片刻之后,程信清踏雪而来。
他前日被萧歆玥斩断了手,这几日田宏都令他坐镇后方。
程信清进来便是看到了自家将军并不好看的脸色,不住问道:“将军,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田宏定定地看着地图,朝着对方说道:“二百里发现乾元军舰,最迟二日,乾元援军便到。”
程信清闻言,神色顿时一变。
“这不可能。”
田宏只是冷声道:“没什么不可能的,这不是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
“我问你,氶金城现在形势如何?”
程信清闻言沉声答道:“卢江军已然于氶金城立足稳当,并无敌军骚扰。“
这算是田宏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
最起码后路还有。
敌军援军终于是快要赶上了。
现在给田宏的时间和选择都已经不多了。
要么,不计伤亡代价,不管不顾直接朝着越阳城发动猛攻,在援军到来之前拿下城池。
要么立刻撤退,退守氶金城,据城而守,跟乾元打持久战,向周围扩散,等待时机。
田宏死死的盯着地图,目光仿佛要把地图上那‘越阳城’几个字看出火来。
现在是他和北烈距离越阳城最近的一次。
再进一步,就可以将这几百年的古都收入囊中,盘活整个棋局。
北烈必胜。
但是……
现实条件却摆在这里,时间并不站在他们这边。
明辰,神鸟,妖魔,修者……
皇帝在城墙上据守,敌军奋力抵抗,众志成城。
这样的城市,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攻下呢?
打到最后,平民都会拿起手中的农具,跟他们拼命。
那些修者暗中使绊子也不好处理。
从萧歆玥选择驻留的那一刻,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开始走向了最差的结局。田宏的目光在地图上停留许久,仿佛要从中找出一丝破局的契机。
怎么办?
怎么办?
田宏必须下抉择了。
他缓缓闭上眼,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叩击,一声声如同战鼓敲在心头。
白日里战士们怒吼声,厮杀声犹在耳畔。
他要带着这些北烈好儿郎们,去朝着那看不到未来的方向冲锋吗?
陛下,臣……该如何?
“将军,要么我们现在就出兵罢!”
“乾元不一定能料想到,咱们会冒着雪,趁着夜,朝他们发动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