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思索片刻后道。
“凿齿刚设衙署,各方面管得还不严,你多盯着点,尽量大事化小。”
朱小宝点头。
“好。”
正说着,郑和一脸焦急地从远处走来。
“太孙殿下,都察院那边有结果了。”
“快说!”
朱小宝忙道。
郑和偷偷瞄了眼朱元璋。
朱小宝有点不高兴了。
“皇爷爷是一国之君!你顾忌啥?有啥不能说的?”
郑和惊得噗通跪倒在地,声音发颤,结结巴巴地回话。
“奴婢万万不敢……是……是大宁那边,都察院查到源头在大宁都司,就连伪造宝钞的工坊,也在大宁境内。”
朱小宝闻言一怔,忙不迭转头去看老爷子。
怪不得方才郑和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原来是牵扯到了朱权!
朱元璋脸上掠过一丝怒意,却转瞬便压了下去,只淡淡道。
“咱老了,这些事就交给大孙你去办吧,回头给咱个结果便是。”
朱小宝连忙应道。
“皇爷爷您放宽心,宁王绝计不会做这等糊涂事,孙儿敢打包票!”
朱元璋缓缓点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若真敢触碰底线,咱便是斩了他也绝不姑息,总得杀一两个不长眼的,让那些藩王都瞧瞧,咱疼他们是真,但这江山社稷,绝容不得他们肆意妄为!”
这话掷地有声,老爷子的态度再分明不过。
朱小宝连忙劝道。
“孙儿省得,爷爷您先宽心歇着,一切等孙儿查个水落石出再说。”
“嗯。”
朱元璋沉声应下。
朱小宝当即转向远处的谷大用,抬手招了招,吩咐他先陪老爷子往东宫去,又特意叮嘱务必尽心照拂,不可有半分差池。
待老爷子走远,朱小宝脸上的表情立刻就严肃了起来。
他朝郑和吩咐道。
“叫傅友文去谨身殿!”
“是!”
郑和领命而去。
没多久,朱小宝便心事重重地到了谨身殿。
宁王、大宁、假币……
他端着茶杯,眼神深沉。
有人想陷害宁王?
就只是为了陷害他吗?
朱小宝在心里琢磨着对方的动机。
想了半天,还是没理出个头绪。
一炷香后,户部侍郎傅友文脚步匆匆地赶到谨身殿,进门便抱拳躬身,恭敬行礼。
“臣傅友文,参见太孙殿下。”
朱小宝摆了摆手。
“别整那些虚礼了。”
他眼神凝重地问。
“具体情况,跟孤好好说说。”
傅友文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他理了理思路,说道。
“臣等顺着线索追查,先到了辽东,又从辽东追至大宁,一番查证下来,这批铜矿的源头是从朝鲜走私入境的,朝鲜那边的具体情形尚未查清,还需礼部草拟国书去问个究竟。”
“但依臣浅见,朝鲜的铜料,恐怕十有八九是从倭岛走私过去的,如此说来,倭岛那边定然藏着猫腻,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操持走私勾当。”
“另有一事,大宁有个叫张磊的商人,已被宁王下令打断四肢;宁王还第一时间封锁了整个大宁,动作倒是极快。”
说到此处,傅友文稍作停顿,眉头微蹙。
“只是眼下臣尚有两处疑虑。”
“其一,这张磊是否便是此事的主谋?其二,既然运输链条牵扯到倭岛,那边是否有人与我朝内陆私通款曲?”
“他们是早已知晓这边出了事,还是仅仅为了走私牟利?”
“这两件事,臣已加派人手,正抓紧彻查,定当尽快有个分晓。”
傅友文思路倒是清晰,寥寥数语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明明白白。
正说着,郑和又脚步匆匆地进了殿,躬身禀道。
“太孙殿下,宁王那边连着递了两封请罪的奏疏。”
朱小宝接过奏疏,随手翻阅了几下。
只见朱权在信中言辞恳切,既承认自己监管不力确有过错,却又言辞凿凿地否认与奸商勾结。
朱小宝打心底里信得过朱权。
他料定朱权绝无这般胆子行此勾当,即便真有歹心,也断不会蠢到在自己的封地境内私造假币,授人以柄。
宁王与秦王截然不同。
秦王那边是王府直接插手走私,桩桩件件都脱不开干系。
而宁王的府邸向来清清白白,从无这类龌龊事。
是以,只要这次的事与宁王没有太深的牵扯,他便断不会有什么大碍。
朱小宝的神色愈发凝重起来。
先是秦王,如今又是宁王……
他不由得心头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