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了,老爷子眼皮耷拉着,幽幽叹道。
“老二他,都是被咱逼的啊……”
他望着屋里被太监架走的朱允炆,那傻愣愣的样子刺得他心口发疼,眼角泛起湿意。
一辈子风风雨雨,啥糟心事没遇过?
可子孙这点事,偏让他硬不起心肠。
朱小宝扶着老爷子的胳膊。
“爷爷别自责,孙儿也有疏忽,二弟从凤阳回来后就闷不吭声,整日寡言少语……”
“唉!”
其实他早料到会有这一日。
当初把真相告诉朱允炆时,他的精神头就不对劲。
常年憋着没人说心里话,再好的人也得憋出病来,不过是早晚的事。
“要是当初让他留在凤阳,哪会有今天?”
朱元璋捶了下大腿。
“咱强硬了一辈子,偏对子孙狠不下心。”
他耷拉着脑袋往前走,脚步沉得像灌了铅。
朱允炆这事儿,像块石头压在老爷子心上,也让他开始琢磨,下次再有子孙犯浑,是不是该换个法子?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当初代王朱桂那档子事,不就是因为自己心软?
要是第一次就把他贬出去,哪会有后来丢皇室脸面的事?
还差点连累大孙子朱小宝被人抓把柄攻击。
要不是紫清道观祈天顺了民意,朱小宝治国都得顶着唾沫星子。
如今朱允炆又成了这样……
要是当初没让他回宫,是不是就没这出了?
老爷子心里翻江倒海,挣开朱小宝的手,拍拍他的手背。
“咱自己走走。”
朱小宝知道老爷子心里堵,只叮嘱道。
“爷爷别钻牛角尖,有事叫孙儿一声。”
老爷子没应声,佝偻着腰朝皇宫深处挪去。
朱小宝看他这模样,估摸着是要去奉先殿对着祖宗牌位静静心。
他叹了口气,转身往太医院去了。
孙一脉早就在中厅泡好了茶等着,见朱小宝进来,赶紧起身行礼。
“臣,参见太孙殿下千岁。”
“免礼。”
朱小宝摆了摆手,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开门见山的道。
“孙太医,你确定朱允炆不是装疯?”
孙一脉迟疑着,小声道。
“实话说,臣不敢打包票。”
“疯癫这毛病,没法像风寒那样说出个准谱,风寒能从脉相上看出道道,这关乎脑子脉络的事,实在难断定。”
朱小宝追问道。
“那就是说,二弟他有可能是装的?”
“理论上……是有这个可能。”
孙一脉点头。
“但正常人要把自己折腾得满身污秽都很难,更何况还是从前金贵的皇二孙,这心里头得有多大的劲撑着?”
“依臣看,皇二孙怕是没这心性。”
朱小宝又问。
“那这真疯还是装疯,有法子判断吗?”
他想起历史上朱棣好像也装过疯,那会儿朱允炆派了不少人去查,最后朱棣靠吃屎蒙混过了关。
可见这疯癫真假,在古时候的确难辨。
孙一脉想了半天,摇头道。
“臣研究过,真疯的人,举动看着荒诞,里头却藏着自己的逻辑,只是跟正常人不一样,要是装疯,那举动话语就没章法,全是瞎折腾。”
他顿了顿,接着道。
“就说皇二孙,他嘴里总念叨着母后,所有心思都绕着吕氏转,这逻辑是通的,可能……真是疯了。”
这话听着绕,但朱小宝咂摸出了意思,点头道。
“好,那就辛苦孙太医多费心治治了。”
他话锋一转,又道。
“对了,老爷子最近身体状况如何?”
孙一脉脸上泛起苦色,小心翼翼道。
“太孙殿下,臣斗胆说句实在话,皇爷的身子……是一天比一天虚了。”
眼下是洪武二十九年三月,离洪武三十一年满打满算就两年,离老爷子龙驭上宾也只剩两年零三个月。
这些日子,老爷子小毛病就没断过,去年冬天更是隔三差五受风寒。
朱小宝心里跟明镜似的,老爷子这身子骨,就像根快烧到头的蜡烛,真要是来场大病,说不定一下子就灭了。
“孙太医多上点心盯着皇爷爷,但凡有半点不对劲,第一时间来告诉孤。”
“太孙殿下尽管放心,这是臣的本分。”
孙一脉神色郑重地应道。
朱小宝没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太医院。
陕西长安的秦王府,正热火朝天地忙着扩建。
秦王朱樉是朱元璋的二儿子,和朱标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兄弟,论辈分还是朱小宝的亲叔叔。
想当初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