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詹徽与李缘退出殿外,朱小宝转身对郑和吩咐道。
“去传殿前司指挥使曹泰、五军都督府平安、锦衣卫指挥同知何广义,让他们立刻来见孤!”
“再传一道令,命五城兵马司所有军兵衙役全员出动,把应天大街的道路彻底清出来,务必确保蓝玉归来之路畅通无阻。”
郑和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应道。
“奴婢遵旨!”
说罢便快步转身,匆匆去传令了。
殿内只剩下朱小宝一人,他负手站在窗前,望着宫外的方向,眼神锐利如锋。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在他这里,有功之臣绝不会因流言蜚语而受半分委屈。
没过多久,曹泰、平安、何广义就急匆匆地赶到了谨身殿。
大概两盏茶的功夫,朱小宝就让他们三个走了。
等他们离开,朱小宝又让人叫来了司礼监的人。
一切安排妥当,鸿胪寺的官吏也来了,开始布置黄盖卤簿。
朱小宝又去了趟东宫,把朱元璋请了过来。
爷孙俩换上通天冠服,在锦衣卫的护送下,坐着步辇往洪武门去了。
通淮门外五百步的地方。
蓝玉、傅友德等人正骑马往通淮门赶。
临近时,守通淮门的士兵列队迎了上来,伸手示意。
“请诸位下马!”
傅友德几人对视一眼,心里一紧。
冯胜嗓门大,大声喝道。
“我们是征东海军,这位是大将军蓝玉!”
守门的士兵眼里透着尊敬,却还是严肃地重复道。
“请诸位下马!”
“还有诸位身后的军兵,都请卸下刀剑。”
蓝玉身后跟着两百余名亲兵,这些人皆是从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
出征时本有一千二百多人,如今活着踏上应天土地的,只剩这些零头。
见守门兵如此不客气,一名亲兵当即怒目圆睁,粗声喝道。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对咱们指手画脚!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两百余名亲兵身上瞬间腾起悍然杀气。
那是百战余生淬炼出的凶戾,是尸山血海里浸过的寒意,只消一声怒喝,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连风都带着刃。
他们是蓝玉最嫡系的亲卫,眼里只认将军,哪容得下旁人这般轻慢?
蓝玉面无表情地回过头,马鞭啪一声抽在那名怒吼的亲兵肩甲上,力道不重,却带着刺骨的威严。
“放肆!”
“传令下去,全体卸甲卸刃!”
“大将军!”
那亲兵又急又气,梗着脖子还想争辩,其余人也纷纷露出不甘之色。
蓝玉眉峰一挑,冷冷吐出一个字。
“嗯?”
这一声低沉的反问,不怒自威。
亲兵们顿时噤声,再不敢多言,只能咬着牙解下甲胄、兵刃,动作里满是憋屈,却没人再敢违抗。
城门前的杀气渐渐敛去,只剩铁甲碰撞的闷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轰,轰,轰!
锵,锵,锵!
盔甲与刀刃被一一卸下,堆在城门下,泛着冷硬的光。
守门的百户目光扫过蓝玉、傅友德等人,又上前一步,语气依旧平淡。
“诸位将军,请下马卸甲。”
“你!”
傅友德气得脸色涨红,青筋在额头突突直跳,猛地一拍马背怒喝。
“我日你祖宗!”
“老子在沙场拼杀时,你还不知在哪儿喝奶!没死在敌人刀下,倒要被你这无名小卒拿捏羞辱?盔甲是武人的骨,刀刃是武人的胆,你休想!”
“傅将军!”
蓝玉猛地回头,声如惊雷。
“放肆!下马!卸甲!”
傅友德被他喝得一怔,死死攥着缰绳,指节泛白,却终究没再犟嘴。
守门百户见蓝玉如此,眼中多了几分敬意,躬身道。
“将军,并非小人刁难,这是上面的令,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蓝玉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知道了。”
他翻身下马,动作干脆,伸手解下身上的甲胄,重重放在地上。
傅友德看着他的动作,终究是咬了咬牙,也翻身跳下马来。
守城百户见状,朝蓝玉微微颔首示意,随即转身对身后的士兵扬声喊道。
“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吱呀作响,缓缓向内打开,露出应天城内长街的轮廓,只是此刻街上空空荡荡的,倒显得格外寂静。
蓝玉挥了挥手,身后的队伍便依令行动。
“进城!”
一行人心里本就憋着气,此刻便故意松垮着步子,歪歪扭扭地跟着蓝玉往通淮门里走,军容散乱,透着股子不情愿的散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