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十岁的女人没有保养,本就瞧着显年纪。
如今歇斯底里,形象全无,愈发瞧着像是老妪了。
她对着中年男人又打又骂。
她吼着“你做戏做得当真不错,先与我结婚,再以待时机。你将那死丫头带回来的时候,我还当真以为你是瞧着我想当母亲,所以才卖血换了钱从人牙子那儿买回来一个丫头。你只知道我想当母亲,却不知道我更心疼你。我这人一辈子都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起初我也想对那丫头好,可她就像个傻子一样,不会说话、不肯吃饭,根本不听我的话。我打她,骂她,她也只会看着你,不求饶、不认错、不服输。那张扑克脸,倔强地让我气不打一处来。最让我生气的是,你从来不帮着我一起教育她,你只会趁我不注意偷偷给她吃、给她喝、给她讲故事。
自从田一一来到我们家,你的眼里就再也没有我这个妻子了。我也曾怀疑过那丫头是你的亲生女儿,但我偷偷滴血认亲了,你们的血并没有合在一起,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会对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孩这么好。
我愈发地想折磨田一一,想看你发狂发怒看你露出马脚,可我不知道啊,你是影帝啊你怎么会因为绷不住而露出马脚你表面上还是敷衍我、顺从我,可你的眼里再也没有我。你会在我把那丫头关在小黑屋后偷偷在门外与她说话;你会在我不给她饭吃的时候偷偷给她塞馒头;你会在我鞭笞她后偷偷给她上药
我当时就想,你这些作为已经十足地证明你疼爱那丫头,可你为什么从来不敢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你为什么不直接反对我把她关在小黑屋你为什么不直接反对我饿着她你为什么不在我鞭笞她的时候就拦着我你的疼爱隐忍又克制,我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我以为我想多了,你只是善良,却又不想因为那孩子与我起冲突,我还以为你心里到底还是有我”
田家娘子还在骂、还在吼、还在歇斯底里
陆时许却听不下去了。
关小黑屋
不给饭吃
鞭笞
这些都是他的小姑娘儿时经历过的
这些只是妇人说出口的,一定还有一些是她没有说出口的
他的一一啊
“吵够了吗”
陆时许耐心尽失。
妇人不知从哪儿聚起了勇气,竟朝着陆时许吼道“没、有”
她唯一所能盼的便是与丈夫相携到老了
可是
这唯一的期盼也破碎了
她以为的深情似海都是一场骗局。
她与他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年,竟没有发现他的伪装。
怪不得他要那丫头藏拙。
她原先还不懂。
那丫头小时候连话都不会说,已经很拙了,还需要藏什么拙
原来,与她同床共枕的丈夫才是藏拙高手
陆时许道“田先生,管好你的妻子。”
中年男人将女人拽进了屋。
须臾,男人出来。
妇人没有追出来,但噼里啪啦碎裂之声不断地从屋内传出。
陆时许没闲心去管无关紧要的人。
他对欺负过他家小姑娘的人实在生不出任何的同情。
两个男人,一中年一青年,站在屋檐之下。
中年男人佝偻,青年男人挺拔。
中年男人问“有烟吗”
陆时许道“没有。”
“那等我进屋拿根烟。”
中年男人点了烟,夹在指尖,猛地大吸了一口。
许是情绪太激动,竟像第一次吸烟的孩子,被呛得连声咳嗽。
他说“不抽烟好,这习惯好。一一那丫头眼光好啊,找了个好男人。”
陆时许道“我不与你绕弯子了。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帮我。”
“帮你”中年男人像是很惊讶,问“你不是来找我算账的”
陆时许道“我总觉得你心里还是疼惜一一的。你曾经有把她当作你的亲生女儿对待吧”
“没有。”中年男人嗤笑,道“既然知道我是绑匪,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北城阎王怎么会以善意去揣测一个绑匪”
“那你为什么会把她从那伙人中救出来你当时已经逃了,你完全可以不理会。我听说活下来的那个女人是你的女朋友,你们本打算干完那一票就出国结婚。可因为救一一的事儿,你们产生了分歧,你女朋友不希望你回去冒险,但你坚持回去,你女朋友以分手威胁你,可你还是选择了回去,至此你和她再没有联系。你为了救一一,甚至牺牲了自己的爱情,后又为她隐姓埋名,藏在拈花村,过着一贫如洗的日子,费心让她学习,教她身手、教她医术、教她做点心、教她经商之道”
“别说了”中年男人将烟蒂扔进雨幕中。
眼瞅着烟蒂落地,眼瞅着那残余的火星在空中就熄灭了
烟蒂落地,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中年男人眸中沧桑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