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蹊愣住了。
她条件反射地要出手推开来人,但很快压下了习惯性的动作。
但,浑身的紧绷,她控制不了。
妇人紧紧地抱着她,哽咽到近乎失声。
言珏随后跟来,让地勤人员离开,让自己的人守在门口。
他要给这对重逢的母女留点私人空间。
十六年了。
确切计算,是十六年又一百三十二天了。
作为哥哥,他们都思念难忍,重逢时心潮澎湃,更何况是怀胎十月的母亲
言厉见言小蹊脸色不好,他刚想开口,言珏冲他摇了摇头,将他拉到外间。
言缮、言伦、言昭也跟着出来。
房门半掩着。
言厉压低了声音,脸色也称不上好,指着那扇门,道“我们就这样把言言和妈单独留在里面了我承诺过言言,不会叫她为难的。现在对于言言而言,妈就是个陌生人,我”
言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将人拉到窗边。
他推开窗。
呼啸的北风骤然灌入,很好地掩盖住他们说话的声音。
言珏道“我明白你的担忧,但你的心里也不要只有妹妹。妈这一路上遭到了三拨袭击,如果不是我们提前安排,我们已经见不到她了。我赶过去的时候,苦口婆心地劝她先别来,北城有危险,但她非要来,她说等了这么多年了,只要能见到女儿,死都不怕。
你没看到妈当时的眼神,就算是个陌生人,你都会震撼于那种坚定、那种豁出去的不顾一切的决心。我就想啊,哪怕是个我在路上遇到的阿姨,她向我求助,我都会载她去见她的女儿,更何况那是妈那是生养我们的妈。”
言厉呼出一口气,一拳砸在墙上。
他原地转了个圈儿,又烦躁地粑了粑头发。
他问“爸呢”
“爸已经脱险了,但还没有醒。”
“加强安保,爸妈不能出事。”
“已经办好了。老二,爸妈这些年都很不容易。你瞧他们其实都还年轻,四五十岁的年纪,头发却都白了,当年我们为了让他们能早点走出来,强行把他们送离北城,枉顾他们的意愿。这些年,除了逢年过节,我们都不在他们身边。我们不孝啊”
言厉摆了摆手,道“大哥你别说了。再说下去,我们都成了十恶不赦之徒。”
“老二,给妈一点时间吧她也和言言说了了很长时间的话,救护车就在外面。”
“什么意思”
“妈受伤了。”
言厉、言缮、言昭、言伦齐齐看向言珏。
言珏叹气,眸中担忧根本藏不住,道“我劝不住,妈非要撑着来见言言一面,不肯进手术室。”
“伤得如何谁特么干的老子杀了他”
“言言夫人”几乎是同时,从里间传来了言小蹊的尖叫。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大喊着“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五哥哥”
五人冲了进去。
只见不久前还妆容得体、雍容华贵的盛思云如风中落叶一般倒在言小蹊的怀里。
妇人脸色惨白,妆都花了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言小蹊,眸中含着泪,手艰难地抬起,想要摸一摸女儿的脸。
言小蹊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小姑娘眸中已现慌乱。
言缮见状就要上前查看母亲的伤势,盛思云不愿,强行拒绝,道“谁也别过来”
言小蹊怕她情绪激动,不利于伤情。
她看着盛思云,缓缓道“言夫人,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只是还不大适应,我不是不想认您。您的脸色很差,您流血了,您是不是受伤了您先接受治疗,好不好我答应您,等您好了,我一定好好地跟您聊一聊。您看,今天我和哥哥们一起来接您了,我没有逃避。对回言家这件事,我已经慢慢接受了您想让我认您,您得健健康康,要给我们尽孝的机会啊”
盛思云笑了笑,道“妈身体不好,怕上了手术台就下不了了。能再见到你,妈很高兴。我的小七长大了,长得比妈妈想象的样子还要好看。这一路上听你大哥说了很多,妈妈特别特别心疼你。我们小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在商场混得比男人还要厉害
老二接过言氏时,风雨飘摇,他本就是唯我独尊的性子,从小就跟个小霸王似的,即便是这样他当年咳咳当年他也是遍体鳞伤才艰难地扛下了言氏,那你呢我娇滴滴地、我最怕疼的、我最喜欢吃棉花糖的小七呢我们小七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啊”
盛思云泣不成声。
她空着的一只手揪着胸口。
妇人心疼到无法呼吸了。
偌大的房间,言珏等人都湿了眼眶。
只是听着妈妈这样说着,他们就觉得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像是被夺走了。
闷窒,又绝望。
言小蹊也红了眼眶。
她咬唇,抬头望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