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玄都观那道残念一样,星衍散人留下的这道神念中,遗留的场景就是这座岛,她孤身一人在这座岛上研习阵道。
星衍散人还在岛上布下了许多阵道考验,在等一个有缘人来到此岛,破解她布置的阵法,最终走到岛内石室,承袭她的衣钵。
江意带花姑的意识进来,就让花姑自己从岛外开始破阵,能不能走到星衍散人面前,还要看花姑自己的能力。
正常情况下,用自身神识接触星衍散人留下的神念,必然也是这个程序,但是那道神念真不一定能撑到最后。
花姑在这里,江意也无法离开,她一旦退出去,花姑也会被带离。
她只能用意念凝聚一架船,在岛外海上飘着,看看风景钓钓鱼,趁着这些时间思考。
孤岛上。
花姑望着那复杂的阵法,眉头紧皱,却没有丝毫气馁。
她心念微动,两个与她一模一样的‘花姑’便出现在左右。
“这个阵眼的结构好复杂!”左边的分身托着下巴。
“看那里,阵纹的流转好像有规律。”右边的分身眼睛一亮。
“嗯!”主体花姑用力点头,眼神专注,“诛心,万变不离其宗,再复杂的阵也有脉络。我们分开看,一起想!”
三个的身影立刻忙碌起来。
一个蹲在地上,用石头在地上描画推演,口中念念有词。
另一个探索大阵边界,手心翼翼地探入阵纹流转的缝隙,感受着每一丝灵力波动的细微差异和节点间的连接方式。
花姑本体则居中协调,将两个分身的发现不断汇总推演,再进行破阵尝试。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岛外的海浪无声翻涌,日升月。
岛上三个的身影如同不知疲倦的蚂蚁,东奔西跑。
失败是常态。
大阵结界有时如铜墙铁纹丝不动,有时又因错误的试探爆发出凌厉的反击,将花姑辛苦凝聚的分身打散。
每一次失败,花姑都只是皱皱眉头,重新凝聚分身,凑在一起复盘刚才的失误,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新的切入点。
花姑将诛心教的那些,与昆仑典籍中记载的阵理,在一次次的尝试中融会贯通,她渐渐沉浸其中。
破解一个个大阵带来的成就感,甚至失败带来的教训,都让她忘却了一切。
风雨雷冰四大本源符文在她妖丹上流动,随着她在破解大阵的过程中不断加强,她眼中只有眼前变幻莫测的阵法世界,心无旁骛。
不知又经历了多少次日出日,又一个复杂万变的庞大光幕在花姑面前寸寸瓦解,化作漫天晶莹的光点缓缓飘散。
光点散尽,露出了阵后景象,花姑看到一间朴素的石室,一个身着素色道袍的女子。
女子面容普通,却有种勘破世事的沉静与专注,她的目光在花姑身上,眼底的讶然渐渐转化为欣赏。
“悠悠岁月,沧海桑田,你是第一个,真正走到我面前的……”
星衍散人顿了顿,看透了花姑的本质。
“虽为妖身,却身具阵道灵慧,更难得的是你这份水滴石穿,不改其志的恒心,这比阵道天赋更为重要。”
星衍散人向前一步,眼中带着郑重。
“你可愿随我研习此道?承我衣钵,穷尽这天地阵理之无穷玄妙?”
花姑看着眼前这位让她耗费无数心力才得以一见的前辈,她又想起了江意问她的话。
你喜欢阵道吗?
答案早已在漫长的破阵过程中,在那沉浸其中的专注和每一次豁然开朗的喜悦里,变得无比清晰。
花姑脸上绽放出明媚灿烂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
两个月后。
星衍散人留下的神念最终还是消散了,花姑从中清醒之后,抱着天枢盘哇一声就哭了。
哭得撕心裂肺,伤心欲绝,大喊着‘师父’。
现实中两个月,神念中的时间却长达二十余年。
星衍散人知道她只是一道残留世间的神念,除了教授花姑阵道相关的东西外,并不愿倾注太多的情感。
就像江意当初对纪宁一样,不准纪宁叫她师父。
星衍散人也不允许花姑叫她师父。
可花姑天性纯真,待人赤诚,星衍散人教到最后一日,也生出了不舍之心,神念消散之前,让花姑叫了她一声师父。
诛心看到花姑哭成这样,心里很酸,他教了花姑那么久,都不见花姑叫他师父。
但是毒舌如他,此刻也不忍去花姑,反而对着江意怒喊。
“你哄哄啊,干站着等雷劈吗?”
江意不跟诛心一般计较,走到花姑面前蹲下,帮她擦眼泪。
“想哭就大声哭出来,生离死别本来就是修行路上的常态,我也没法安慰你什么,你得自己消化这些情绪,然后走出来,别辜负星衍散人对你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