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众人面面相觑。

表情复杂极了。

“夫君！”

扯了扯冷墨言的衣袖，洛倾城眉眼间满是心疼，担忧。

妙妙也紧紧抓着他的另一只胳膊，仰着小脸，紧咬的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给了洛倾城一个安心的眼神，又将大手置于妙妙头上揉了揉，冷墨言抬起眸子直视马氏。

相较于她在林家村时候的稍弱，此刻的马氏明显丰腴了很多，或许是怀有身孕的缘故。

亦或者、是为了给腹中孩子提供足够的养料，她很努力将自己照顾好。

总之，马氏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这孩子……”

张口欲言，刚吐出几个字他却停了下来，总觉得这些话由另一个人问出比较合适。

又一次沉默。

好在马氏脸上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母性光辉挂在脸上，轻抚隆起的腹部，眼中尽是温柔。

“好叫公子知晓，再有三个月、这孩子便能降世……老马家也算有后了。”

……

“抱歉……”

沉默半晌冷墨言忽然开口，老马的死、他难辞其咎。

“公子言重了！”

马氏摇摇头，眼中并无一丝一毫的不满，反而带着自豪的表情道。

“山野村妇见识浅薄，却也分得清是非对错。”

“公子大义，为了南境百姓不惜涉险，小妇人无比敬佩，老马既然选择跟随于您。”

“作为妻子，小妇人只觉与有荣焉。”

提到丈夫，马氏一脸缅怀，眸中伤感之色一闪而逝，无比隐晦。

至少屋内众人谁也没有发现。

嘴唇颤了颤，她抿了抿嘴、声音低了下来。

“公子，我家老马……没拖您的后腿吧？”

“有帮上您的忙吧！”

她本想问老马是如何死的，死前可有遗言留下，可话到嘴边，马氏却改了口。

她心中清楚，倘若老马真留下什么遗言，公子必然会告诉自己。

而公子没提，那自然是没有留下。

以她对老马的了解，马氏猜测、他一肚子的遗言只怕并未说出。

到死。

老马也不想给自家公子增添压力。

他所背负的东西已经太多，多到老马宁死、也不想给他施加哪怕一丝一毫的压力。

正如林猛一直活在自责中。

马氏了解公子心性，更了解自家相公。

想到这，她似乎看见了老马死前，意识弥留之际，心中念叨留给自己的话。

“对不住了娘子，老马我啊——回不去了！”

“还有我那未出生的孩儿……”

光是想想，马氏不觉红了眼眶，此刻的她十分庆幸、当日老马临走之际。

自己将他就要当爹的好消息告诉了他，让他在走之前少留些遗憾。

马氏固执的仰起头不让眼泪流出来。

愣愣站着，马氏的话让他回想起老马死前景象，当时就觉得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最终，老马并未说出口，满是遗憾的瞳孔逐渐失去神采。

“如今看来，那家伙当时应该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吧！”

念及此处，冷墨言垂下眸子，语气肯定道。

“嗯！老马那家伙……的确帮了大忙！”

“还有参与那一战的所有人……没有他们，我也赢不了！”

“他们都是英雄。”

……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马氏强颜欢笑，三娘与她最为熟悉，从怀里抽出一条手绢上前，轻轻拭去马氏眼角的泪。

一手揽住她，轻拍其后背以示安慰。

与此处热闹景象不同，皇城内，景帝的寝殿。

老太监寿海迈着步子走近，穿着一袭明黄色宽松常服，景帝倚靠在龙床上闭目养神。

身后，一个嫔妃给他揉着太阳穴，动作轻柔。

老太监走近，见景帝仍沉浸在享受中，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陛下……老奴回来了！”

“嗯……”

景帝发出一声长吟，转了转脖子、睁眼，也不起身，瞥了眼老太监。

“如何？”

“满堂皆惊，您的这份封赏着实太丰厚了。”寿海想到别院众人的反应，轻笑道。

闻言，景帝坐直了身子，对此毫不意外。

“呵呵！如此一来……镜湖便成了她们难以割舍的地方，只要她们在，他就跑不了。”

景帝得意的笑，他就不信冷墨言能无动于衷，想了想，他盘起腿又问道。

“对了，你跟那小子一路回去……可有何收获？”

“这……”

脸色一垮，寿海皱眉道。“陛下，那位公子就跟他的姓一样，着实太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