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林点了点头,然后从家庭背景、教育经历开始提问。
满心欢喜的霍思腾,自然是积极应答。
随着时间流逝。
入仕多年的他,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要将自己提拔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多了解自己的过去,是理所应当。
可为什么却问了不少,自己在蜀川任职期间,发生的一些贪腐案件呢?
以前的案子,不是早就已经处理好了吗?
避重就轻、大事化小、背锅坐牢、甩锅死人……
都已经审结办理的案子,如今又何必旧事重提呢?
搞不清楚缘由的霍思腾,自然开始含糊其辞。
不是说时间过去太久,已经记不太清楚。
就是说自己不是经手之人,有关人员已经受到了惩处。
反正各种甩锅推诿,证明自己始终清白如玉,没有一丁点儿问题。
即便聊到自己儿子的案子,那也仅仅只是‘教子无方、疏于管教’。
儿子花天酒地、纵情享乐的奢靡生活,自己是一点儿也没参与……
可这样的鬼话,忽悠谁呢?
父子俩同在京州为官,还住在一起。
儿子大肆敛财、骄奢豪横,当爹的会不知道?
敢说没有一丁点儿的包庇纵容?
随着谈话持续深入……
随着各种证据摆上桌面……
霍思腾醒悟了。
他猛然意识到,这次谈话不是要让自己晋升,而是要让自己落马。
面对唐智晟、骆山河和吴春林三人,接连的质疑提问。
他开始慌了,怕了。
他开始摇头晃脑,说不知道。
一会儿说没吃早饭,精神不好。
一会儿又说肚子不舒服,要上厕所。
而他如此这般拒绝谈话,自然早就在预料之中。
没吃东西,马上有人送餐来,但筷子没有,用的是塑料勺子。
想上厕所也可以,但旁边就有人站着,不可能让他脱离视线。
说身体不舒服也没问题,医护人员分分钟赶来,做身体检查。
想逃?
往哪儿逃?
随时都有人跟着。
想通风报信?
手机都没带,秘书也不在身边。
就算想大呼小叫喊救命,外面的人都听不见。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霍思腾后悔不已。
早知道吴春林叫自己谈话是个陷阱,自己就不应该来。
甚至今天的会议,就不应该来参加。
躲在秘密会所里,和那俩美女睡懒觉多好。
可问题是……
没有一丝丝防备,也没有一丁点儿预兆。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即将更进一步。
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又怎么可能提前预判?
当拖延抗拒,都不起效果。
反而被讲实话、摆证据。
霍思腾彻底醒悟了。
他终于明白。
什么进步副省长,都不过是假象而已。
既是自己的臆想,也是某些人刻意制造的假象。
意图就是要麻痹自己,让自己猖狂得意、放飞自我。
偏偏自己还真信了,忘了自己这么多年,到底贪腐有多严重。
加上周围的人,又都听信了传言,一个个阿谀奉承、巴结讨好。
搞得霍思腾自己都信以为真,觉得真要再进一步。
可事实上……
汉东最有权力的五人小组,从来没有做出过任何承诺。
他们只是曾支持自己拟定的深化改革方案,没说过事成之后,要让自己当副省长。
如今京州市的深化改革基本完成,脏活累活基本都干完,反而到了卸磨杀驴的时候。
所以不仅不能让自己这个劣迹斑斑之人,进步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反而还要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借自己的人头,掀起一轮反贪风暴。
尤其是提拔自己的钟正国,早都锒铛入狱了。
自己上头没人,不收拾自己,收拾谁呢?
想通这些的霍思腾,心气一下就没了。
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没有了权力带来的精神刺激。
反而想到巨额贪腐的严重后果。
霍思腾精神崩溃了。
开始变得惶恐不安。
满脑子想的,都不再是强词夺理、洗脱罪名。
而是能不能靠坦白从宽、主动退赃,换一条生路。
夕阳西下。
当霍思腾声泪俱下,主动交代问题之时。
汉东上半年经济工作总结会议,圆满结束。
汉东官场如今主打一个简洁高效,能不开会就不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