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贵妃难以相信,拿着小刀翻来覆去拨弄,还是没有药瓶的踪影。
到这时,她终于肯定,炙鸭里没有解药。
“叫陈旗滚进来!”
很快陈旗进来,目光下意识扫了一眼案桌上四分五裂的炙鸭,恭敬开口:“娘娘找奴婢。”
“陈旗,今日这只炙鸭是你亲自从陶然楼带回来的?”
陈旗心头一跳,低眉顺眼回道:“是。”
虞贵妃以审视的目光盯了陈旗片刻,一字字问:“是一开始陶然楼伙计给你的那只?”
陈旗心里咯噔一下,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娘娘莫非知道刚开始买的炙鸭掉地上了,他又重新去买了一只?
这不可能啊,陶然楼的炙鸭从大小、味道、色泽几乎没有区别,娘娘怎么会知道换过了?
再说,娘娘也没瞧见第一只鸭子长什么样啊?
这么寻思着,陈旗就想否认。
玉宸宫中谁人不知,贵妃娘娘喜怒难以琢磨。万一贵妃娘娘就觉得第一只炙鸭掉了晦气呢?
“奴婢——”
“陈旗。”虞贵妃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的内侍,“你想好了,再回答本宫。”
陈旗下意识抬眼,撞进虞贵妃寒潭般的眼里,巨大的恐惧如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攫住了他的心。
“奴婢——”他张张嘴,如被拍上岸的鱼,“奴婢带着一开始从陶然楼买的炙鸭走出去,被一个逃跑的小贼冲撞,炙鸭就掉到了地上……奴婢只好重新买了一只炙鸭……”
虞贵妃一把揪住陈旗衣襟,厉声问:“掉到地上的炙鸭呢?”
面对盛怒的虞贵妃,陈旗懵了一下。
一只炙鸭而已,掉到地上再买一只就是,贵妃娘娘为何对那只炙鸭如此执着?甚至笃定他带回的炙鸭不是那一只?
除非那只炙鸭有蹊跷。
一股寒意从心头涌出,迅速流向四肢百骸,令他的头脑一瞬清明。
是了,贵妃娘娘独得盛宠,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玉液琼浆,再喜欢吃炙鸭还能每月都想着吃?
那炙鸭中一定有乾坤,而不是为了吃,所以贵妃娘娘才能发现炙鸭被换了。
意识到这一点,陈旗脸色惨白如纸,恨不得自己一直糊涂着。
他知道了炙鸭有问题,而贵妃娘娘直接问他,证明不在乎他会知道。
为何不在乎呢?因为死人不会泄露秘密。
陈旗由跪着转为跌坐,浑身抖个不停。
虞贵妃一脚踹到他脸上,声音却不高:“本宫问你,掉到地上的那只炙鸭呢?”
“被……被乞儿抢走了……”
虞贵妃靠在屏风上,生出被滔天怒火猛烈冲击后的疲惫:“很好,你办的好差事。”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来人,堵上他的嘴,拖下去。”
很快陈旗被塞住嘴巴拖走了,虞贵妃扫落案桌上的炙鸭,狠狠踢飞两个锦凳,脱力般坐在美人塌上。
那狗杂种为了控制她,给她下了奇毒,每月十五发作,需要按月服下解药压制毒性。
他们是不会给她积攒解药的机会的,拿走了藏有解药的炙鸭再去买,自然就是普通炙鸭了。
想要拿到这个月的解药——虞贵妃闭上眼睛,遮住眼里的痛恨。
她很清楚,只有自己亲自去见那狗杂种,才能确保拿到解药。弄丢了解药,对方会怀疑是她为了多拿解药有意为之,需要确认她的忠心。
狗屁的忠心!
如果说一开始进宫,虞贵妃还有那么一点忠心,当了几年宠冠后宫的贵妃,就连这大夏的天子都对她百依百顺,对受制于人怎么可能不痛恨。
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她只想把对她指手画脚的人碎尸万段。
该死的解药!
虞贵妃缓缓睁开眼,喊了一声:“青黛。”
一名容貌仅是清秀的宫婢走了进来:“娘娘。”
“明日你去一趟陶然楼,替我见青峰一面吧。”
秘密知道的人多了,就不是秘密了,这宫中唯一知道她身份的就是青黛,掌握着她解药的青峰的妹妹。
旁人眼里,青黛是她的宫女,而实际上是日常监视她,必要时替她传递消息的贱人。
贱人贱人贱人!
虞贵妃心头戾气横冲直撞,面上不露声色。
她虽动不了这贱人,宫中自有无数人供她发泄心头火。
“娘娘不亲自去吗?”
虞贵妃拿丝帕慢慢擦着手:“我也想亲自去见你兄长,奈何秋蘅在玉宸宫杀了人被关入了内牢,这种时候我若出宫,未免太惹眼了。你也不想别人怀疑我吧?尤其是皇城司,可从没停过查细作,管着皇城司的薛寒和秋蘅还是一对有情人。”
青黛没再推脱。
城郊,普普通通的民居中。
薛寒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等得昏昏欲睡,终于听到了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