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套在了死人身上,他欲哭无泪了。
这可真是,让死人穿活人的衣裳,让活人没衣裳可穿
收拾好了那具尸身,年轻姑娘把他塞进麻袋里重新捆好,叫了年轻郎君过来帮忙,将麻袋重新抛入河中,激起层层浪花。
“好了,好歹能拖延一段时间了,走吧。”年轻姑娘抬眼上下打量了年轻郎君一番,觉得总有些别扭。
年轻郎君扯了扯衣摆,一笑跟哭似得“衣裳,有点短。”
年轻姑娘摇了摇头“不,是脸有点白。”她抓了一把泥,用力的抹在了年轻郎君的脸上和脖颈上。
年轻郎君躲不开年轻姑娘的魔爪,跳着脚嘟囔“轻点,轻点你,疼,疼。”
“疼个屁”年轻姑娘一巴掌拍在年轻郎君的额头上“命都快没了,还喊疼”
“我这命不是保住了嘛”年轻郎君腆着脸笑“我掐指一算,你就会来救我。”
“你倒是会算,那有没有算出你要穿死人衣裳”
“”年轻郎君无语凝噎“咱们这是去哪”
“进城啊你还打算在鬼市过年”
“我不去,我这个样子,不消一刻,我从此就是长安城最大的笑柄了”
“你以为你以前不是”
“”年轻郎君错了错牙,突然笑道“你方才轻薄了我,你得对我负责。”
年轻姑娘抬脚,一脚揣在了年轻郎君的腿上,踹的他一个踉跄“你给我滚回河里去”
“别啊,刚才不救我,那是见死不救,现在踹下去,那是谋杀亲夫”年轻郎君脸不红心不跳,找抽的话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年轻姑娘心生悔意,后悔把这块狗皮膏药从河里捞出来了,她就应该让他泡在鬼河里,泡的发白发胀,看他还有没有劲儿胡说八道。
这个时辰的鬼市人迹寥寥,多是行色匆匆往外赶路的人,鬼河上空无一船,想要过河的人都望河兴叹,看来只能等到天黑之后才能离开了。
年轻姑娘和年轻郎君站在河边,滔滔河水没过鞋底。
“这,没有船怎么走”年轻郎君微微皱眉。
“游过去。”
“啥游过去”年轻郎君张大了嘴“疯了吧你”他动了动手脚“我刚被那帮人喂了软筋散,游不过去。”他小心翼翼的觑了年轻姑娘一眼“要不等天黑有船了再走”
“不行”年轻姑娘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夜长梦多,得尽快离开这里。”
“那,要不你背我”年轻郎君试探问道。
年轻姑娘瞥了年轻郎君一眼“要点脸行吗”
“”年轻郎君嘿嘿笑了两声。
年轻姑娘无奈的叹了口气。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谁让这个人是她将来安身立命的大靠山呢。
她想了想,绕道巨石后头,窸窣之声响起来,片刻之后,她拿着一件赭色的油布衣裳走出来,鼓着腮帮子往里吹气。
年轻郎君看的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件油布衣裳被吹得鼓了起来,这才看出来,这是一件怪模怪样的齐腰短比甲。
年轻姑娘把吹气的地方封好,将比甲递给年轻郎君“穿上。”
年轻郎君愣住了“这,怎么穿这是干啥的”
年轻姑娘有点不耐烦了,把比甲往年轻郎君身上一套,将两边的细绳牢牢系紧,又往他嘴里塞了一截芦苇杆。
她后退了一步,仔细审视了一番已经呆若木鸡的年轻郎君,满意的点点头“好了,可以下水了。”
年轻郎君已经忘了反抗了,任由年轻姑娘把他拖下了水。
冰凉的河水浸泡住身子,年轻郎君打了个激灵,方才沉没在水中,死亡逼近的恐惧再度攫住他的心神。
他手忙脚乱的扑腾了几下,发现自己并没有沉下水,而是始终漂浮在水面上。
他手脚并用的拍了两下水,大奇道“嘿,奇了,怎么沉不下去,诶,是这比甲的用处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年轻姑娘在前头领路,径直往对岸游去,头也不回道“闭嘴,是嫌自己力气多的没处使了”
年轻郎君缩了缩脖颈。
姑娘好凶,他好害怕
鬼河看起来很宽敞,游起来也确实很宽敞,格外费力。
二人游到对岸的时候,咻咻喘着粗气,已经力竭了。
二人像两条死鱼一般在岸片瘫着了。
年轻姑娘只躺了片刻,呼吸平稳之后,便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踢了年轻郎君一脚“起来。”
年轻郎君哼哼唧唧“歇会儿,歇会儿,腿软。”
年轻姑娘耳廓微动,脸色一沉“快起来,有船来了。”
年轻郎君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往雾蒙蒙的水面望去。
水面上笼罩着一层灰青色的薄雾,此时没有亮着船灯,站在岸边,根本看不见对岸的情形,连水面上也看不分明。
但是寂静中,颇有节律的哗哗水声却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