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少,是他们认为的真话。他微微一笑,起身拱手: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两位道长,稍施妙手吧。能够略略安抚地气,让亡者安息,也是功德一件。”
他大踏步走出营帐。帐篷里,沈乐目送帘子落下,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已经被师兄一巴掌拍在背上:
“怎么说话呢?跟秦王殿下说话,怎么‘你’啊‘我’的?!”
“啊这……师兄我太紧张了,一紧张,我就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李世民似乎真的把他们的话放在了心上。第二天,就有一位身着青色官袍、气质儒雅的文士,步履沉稳地踏进两人的军帐:
“打扰两位道长了。在下姓杜,名如晦,奉殿下军令,带人助两位道长疏导地气、安抚亡魂。”
沈乐双眼一亮:
杜如晦!
初唐名臣,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房谋杜断”的杜如晦!
有他帮忙,收集五金精英什么的,几乎用不着楼云和沈乐自己要死要活,踏遍整片战场。杜如晦直接拿出地图,铺在两人面前:
“以二位道长看来,虎牢关战场应该如何安抚,‘镇煞瓷塔’又该设立在何处?”
楼云皱着眉头盯住地图。这地图在将领眼里,或许已经足够详细,可以让他们照着地图指挥谋划;
但是在他眼里,这地图还是太过简略,依靠上面的山形水势,完全想不出地脉走向,也推测不出地煞会沉积在哪里。
——看来,还得自己亲自走一遍,或者飞上去俯瞰一下?
“杜先生,此事需分两步。”沈乐见他不说话,就指着地图,抢先开口:
“其一,便是这虎牢关战场及周边。大战方歇,亡魂怨气与战场遗留的兵戈煞气交织,最易滋生阴晦。尽快清理五金精英,就能让兵戈煞气失去依归,怨气想闹,也不容易闹起来。”
杜如晦点头:
“秦王殿下亦有此虑。战场清理,尸身埋葬,本就是大战之后的常事。二位道长所需之……‘五金精英’?也可着专人优先收集,送至二位指定的,炼炉?”
“东西送来就行,道门自有熔炼之法,倒是不用炼炉。”楼云回过神来:
“对了,我明天给您一些符篆,让士兵佩戴,遇到五金精英,自然会指示方位。此事重要,多多拜托!”
“其二,就是烧制瓷塔、寻找地脉。师兄长于地理,至于瓷窑……”
“此事易尔。”杜如晦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关内便有官窑,虽以烧制日用陶器为主,但窑炉可用。所需物料,我即刻着人调拨,并派工匠听候道长差遣。”
有了秦王的支持,哪怕只是一支小队的支持,效率与沈乐之前在战场上苦哈哈地捡垃圾,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秦王的士兵们手持特制的、刻了符篆的磁石,或者楼云紧急画出的符篆,在战场上仔细搜寻。
而是成车成车的断裂刀枪、箭簇、甲片残片,被源源不断地运回关内。虽然大部分都是回炉重造的命,但是其中总有极少的一部分,能够提炼出五金精英。
银白色的光芒星星点点,从那些废铁当中飘出,融入楼云手中的瓷罐,再从瓷罐当中倾倒出来,落进沈乐搅拌的瓷坯当中。
官窑被征用,工匠们在沈乐的指挥下,淘洗瓷土,粉碎原矿,混合釉料,捏制瓷坯日夜不停。
从山上又下来了一批道士,在瓷坯上刻画种种法阵,把它们一座座送进窑炉。沈乐需要做的,就是亲自控制每个环节,亲自看火,以及,向上天祈祷:
“千万要烧出来……千万要烧出来啊……别给我第一次就炸了……李世民看着呢,给我点儿面子……”
可能是李世民的运气已经点到了max,上天居然真的给了他面子,这一窑虽然烧炸了大部分的瓷塔,却终于有一件成品顺利出窑。
楼云这些天踏遍山川,选了虎牢关下,山形环抱,水势回旋,一处特别容易凝聚阴煞的节点,把瓷塔稳稳放下。
他手诀翻飞,一缕一缕真元注入瓷塔,终于,整个塔身轰然一震,和地脉连在一起:
塔身轻轻一亮,一暗,再是一亮。沈乐运功双眼,打开灵视,立刻舒了一口长气:
战场上空,原本肆意弥漫的,常人看不见的灰黑色怨煞之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丝丝缕缕地向着瓷塔汇聚。
塔身上的符文一个个亮起,那些灰黑之气接触到塔身,如同冰雪遇暖阳,并未被强行驱散,而是被一种温和却坚定的力量缓缓消融、转化,最终化作一缕缕清风,融入天地之间。
同时,一股微弱的、令人心神安宁的清正之气,以瓷塔为中心,悄然弥散开来。
李世民等人在沈乐的反复要求之下,并没有靠近,而是远远站在百步之外。虽看不到灵气的流转,但他也能感觉到些许变化。
清风柔柔拂过,连日征战的疲惫和战后处理繁杂事务的紧绷感,仿佛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