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之浑身酒气,脸上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邪气,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
他进来的突然,玉萍只堪堪盖好盖头。
跟别的婚礼的热闹情况不同,宋家人都没有留下来观礼和闹洞房的,只剩一个要给他们举行合卺之礼的媒婆,也是站在一边安静不语的,房间里显得冷冷清清的。
“姑爷好!”
房间里仅剩的林妈妈和侍女木兰有些忐忑地向宋行之行礼。
“公子,来掀盖头吧!”媒婆笑着道。
宋行之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啊?公,公子,这不合规矩,”
媒婆话还没说完,宋行之便厉声道:“在这里,我就是规矩,下去!”
媒婆吓得一抖,急忙行了个礼,就第一个退出去了。
林妈妈和木兰面面相觑,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宋行之戏谑地看着她们道:“怎么,你们还不走?”
林妈妈毕竟是谢家的老人了,她稳住心神,恭敬地道:“姑爷,您和夫人还没有行完大婚之礼,奴婢回去跟家里没法交代,还请您见谅,不要嫌奴婢碍眼,让奴婢替您和夫人端酒,我家老太爷老爷夫人也能安心不是?”
话里带了谢家老太爷等人,有几分提醒和警告的意味在。
宋行之眉头一皱:“你在威胁我?”
“不敢,今日是姑爷和夫人大喜之日,奴婢们也只是想讨个彩头。”
宋行之黑着脸,一点也不像有喜的样子。
木兰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总觉得下一刻,这位新姑爷就要破口大骂的样子。
不是大家都说宋家大公子儒雅可亲,是个谦谦君子吗,她怎么觉得他凶神恶煞的,好像是她们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
宋行之听得林妈妈这样说,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意识到自己态度是有些不妥。
他喝了不少酒,不过不是因为自己成亲而高兴,而是因为沈芥就要回京被治罪而开心。只要沈芥被皇上厌弃,他相信,他和整个宋家都会越来越好的。
这样想着,他就越发对自己今日这门亲事不满意了。当时因为阿芙蓉的事,害怕陛下降罪,失了谢家这门姻亲,便匆匆地定下了跟玉萍的婚事,现在想来真是令人后悔。
所以他一点都不想给谢玉萍应有的尊重。打算等沈芥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他在朝廷里站稳了脚跟,就随便找个理由把谢玉萍贬为妾室或者直接休了,再娶一个高门贵女。
于是,他喝完酒之后,就被银杏派人给哄回了她的房里。
本来银杏上门来要挟他,他是非常生气且想要把她给灭口的。但是因为事情闹得实在太大了,他们家反而不好下手。
他父亲的意思是,一个风尘女子,只能算得上是一个物件,就把她收了放在家里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但若是任由她在外面惹是生非,可能反而对谢家造成不好的影响。更何况她还有了宋行之的种,最后就决定把她放在宋家宋行之的眼皮子底下。
其实若是宝山或玉蕴嫁进来,宋行之是决定把银杏送到乡下庄子里待产的,只不过后来,对象换成了玉萍,他也就懒得去花心思讨好她了。
而且银杏这个人手段很厉害,进了宋家之后,就把宋行之哄得服服帖帖,让他又开始舍不下她了。
所以这又把银杏的胃口给惯大了,她得知要嫁进来的新主母并不是宋行之钟意的人,竟然想着以后要争一争或许还能从妾室被转正。
今天大婚之日,她就设计把宋行之骗了回来,要是今天宋行之在她房里歇下,那这个新主母可是里子面子都没了,看她以后还怎么在宋家立足。
可是最后还是被管家派人把公子给带走了,银杏虽然心里愤愤不平,但又觉得反正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跟那个谢玉萍斗。
宋行之缓和了一些语气,对林妈妈道:“这位妈妈,不是我不尽人情,实在是我想到天色已晚,娘子等了这么久,应该心急了,就想跟娘子两个人诉说衷肠,你们就先下去吧,剩下的事我自己就可以完成,不用你们担心。”
宋行之都这么说了,林妈妈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行了礼带着木兰出去了。
玉萍蒙着盖头,他们说的话她都听在了耳里,心里十分紧张,双手不住地拧着裙摆。等林妈妈他们都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她跟宋行之两个人之后,她就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的一些不愉快很快被她抛在了脑后,她的脸上爬上了一抹红云,紧张地等待着自己的夫婿来掀自己的盖头。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宋行之来掀盖头,房间里十分安静,玉萍甚至以为宋行之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她左等右等,实在是心焦,便小心地掀开盖头的一角,去看外面的情况,便见宋行之正坐在床对面不远处的桌前,慢条斯理地喝着酒,并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两人视线刚好对上,玉萍像触了电般,急忙把盖头放下来,心脏砰砰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