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梦境(1 / 2)

傍晚的时候,宝山又连同军医给沈芥施了次针,然后,就叫军医去隔壁休息,她自己守着沈芥。

军医本想让她去休息,自是拗不过她,知道她这样才能安心些,便也随她去了。

宝山端了盆温水,把一块干净的毛巾浸湿,给沈芥擦起手脚来,防止他再度发烧。

触及到男子的身体,纵然这个人是自己的未婚夫婿,宝山还是有些羞涩的。

但是,她一点儿也不想假手于人。

她想好好照顾他,让他以后的每一天,都能觉得温暖和幸福。

她的动作十分轻柔,好像在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不过,她也只敢擦拭他的手臂和小腿,其他地方她实在不好意思给他宽衣解带。

但是,光光这些地方,她就发现有不少陈年旧伤疤,一条叠着一条,好像纵横扭曲的沟壑,分外刺眼。

以她的经验,这些伤疤多是来自于棍棒藤条之类的伤害。她想起卫长军跟她提起的,他小时候时常被他父亲责罚,可以说是动辄得咎,这些伤应该就是这样来的吧。

她的指尖颤抖地抚摸着那些狰狞的伤疤,稍稍想象了一下就觉得刺骨的心痛。

只这些地方,就有这么多伤痕,那其他地方呢,是不是更加恐怖?

她不敢想。

他小时候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呢?

想着想着,她的眼里就擒满了泪水。

她一直以为自己幼年失怙,父亲又不疼她,是有些可怜的,但是,跟沈芥比起来,她又是多么幸运啊!他的童年,该有多少孤独和痛苦,他都一个人走过来了。

或许,能走过来,就是幸运的,她们都应该往前看。

宝山吸吸鼻子,强迫自己开心起来,正因为这样,他们会更珍视彼此,她会帮他走出来的!

帮他擦拭完身体,她就托着腮,趴在细细端详他的脸庞。

眉眼如青山,双颊似春水,俊朗无双,宁静致远。纵然现在一脸病态,亦无损风华。

这是她的夫婿,她以后一生的牵绊和依靠。

她最开始,就是被他那朝气蓬勃的举止和神采奕奕的气质所吸引的。即便受过伤,从暗夜中走来,依旧给人带来光明和希望,依旧愿意扶危济困,善待他人。

这样的人,叫她怎能不爱他?

她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包裹住他的右手,试图将温暖传递给他,让他的梦境不再冰冷。

沈芥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被困在一片冰冷漆黑的寒潭底部,他想呼喊,却发不出声音,他想逃离,双腿像灌了铅一样不能挪动分毫。

他努力了很久很久,还是无济于事。终于,他觉得精疲力尽,就闭上眼睛,准备等待死亡的降临。

这种熟悉的绝望等死的感觉,跟他在九岁那年,被赶出家门后,遍体鳞伤地在冰天雪地里流浪的感觉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一定要死了,可是,舅舅却赶来救了他。那么这次呢,舅舅一定找不到这个地方了吧。

死了也好,死了,就可以见到他想念得就要发疯的母亲了。

可是,远处突然传来一丝亮光,好像有一个温暖又坚定的声音在喊他。

是谁!他浑身一震,重新睁开了眼睛,挣扎着往那个地方走去。这回,他的腿居然能迈动了。

他咬着牙,一步一步往亮光处挪动。

越来越近,亮光越来越盛,终于,他从梦境中惊醒,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眼,便看到一个绿鬓朱颜的女子。

那是他唯一舍不得离开现世的慰藉。

“阿弥!”他哑着嗓子,喊了宝山的小字。

宝山欣喜万分,急忙俯身去查看他的情况。

“阿芥,是我,是我!”她轻轻去探他的额头,确定没发烧,才松了口气。

沈芥却费力地伸手要来抚她的脸颊。

宝山低下头,让沈芥能够更省力触碰到她。

沈芥的手有些还是冰凉,刚触到宝山温润的脸颊又缩了回去,应该是怕冷到她。

宝山反手抓住沈芥的手,重新将他的手掌贴到自己的脸颊上。

“阿弥!”沈芥眼眶有些泛红,“我真怕,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宝山深深地看着眼前男子依恋的眼神,突然,俯下身子,就将自己温热的唇覆在沈芥干涸的嘴唇上。

“唔!”沈芥猝不及防,眼睛张了张,然后就情不自禁地开始回应宝山。

久旱逢甘霖,两人的心通过这缠绵炙热的吻,又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一番亲近之后,宝山才略带羞涩地直起身子,侧身坐在沈芥床边,替他把脉。

“你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

沈芥摇头。

“脉搏还是有些虚弱,不过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

“那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做?”

沈芥还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