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跟着孩子们往庄园的方向走去,宝山和沈芥两人便坐在松树下的矮凳子上等着。
太阳渐渐西斜,林子里慢慢昏暗了起来。在这森林里,宝山慢慢觉出凉意,沈芥也感受到气温的下降,看了宝山一眼,便解下自己的外衣递给宝山。
“小姐,傍晚天凉,你且披上小心着凉。”
“不不不,这样你会感冒的”
“我没事,我身体好的很,我大冬天都只穿两件衣裳”
“不行不行,还是你自己穿吧”
沈芥以为她是担心会有过路人来看到她穿男子的衣服,便站起身来,将外衣披到她的肩上,然后道“这里白天的时候行人都很少,现在这个时候不会有人的。嗯,为了以防万一,我坐到远远的地方去就好啦。”
沈芥说完,准备走到对面的大树下去做着。
“唉,”宝山叫住了他,“不用,我不是在意这个,你别走太远,天都快黑了,我害怕”
“哦,好,那我就待在这里,你别怕,佛祖脚下不会有歹人的”
“嗯,对了,沈公子,你为什么知道这是宋家的庄园啊”
“不瞒小姐说,我小时候曾经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就住在这寺庙里。所以跟寺庙里的师傅们还有对着周围的环境都很熟悉。”
“原来是这样啊”宝山点点头,这就难怪了,难怪他还能进得去寺庙的佛骨园,寺里还有他母亲的长明灯。
“你觉得刚才那几个孩子有问题吗”
“我也不清楚,只是单纯觉得这些贵族人家庄园里的佃户不会食不果腹,但是小孩子一般不会说谎,除非是大人们教的,便一时好奇,想进去看看究竟。
“嗯,我刚才对小麦说让他趁机到几户人家家里去看看情况。”
“嗯。”
“确实是这样,像我家里庄园的工人,每年粮食都有不少盈余,还能拿到外面卖,换些零钱来买其他东西,再怎么说也不会吃不饱饭,不然主人家的颜面往哪里搁呀”
“是啊,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小孩子采花来卖没什么稀奇的,但是这套说辞就奇怪了。”
“我看是那个最小的孩子不经意间说出来的,那个大孩子还拦着他,不让他说,看起来倒不是作为可能其中另有隐情。这个宋家,就是那个文渊阁大学士,宋大人家吗”
“对,是他家,谢小姐听说过啊”
宝山点点头“听说过,但是不熟。”祖父跟姑母都跟他提过,说他有个侄子,叫宋行之的,人还不错,可以作为择婿对象,她自然听说过。
“他家的话不应该呀,清流人家一般对待下人都是不差的,至少也要有一般的水平,否则难免被人诟病。”
“还是等小麦回来,了解情况再说吧。”
“嗯,不过要是人家家里真的苛待这些下人,就像那个孩子说的,这是人家家里的私事,这些下人们的卖身契都在宋家人手里,咱们又能怎么办呢”
“确实是这样的,那咱们只能像买花这样能帮的就帮一把,但是就怕人家对这一处庄园的下人苛刻,就难免在别的事情上也有不好的心思。”
“沈公子考虑的不无道理,对待自己家的下人尚且如此苛刻,说明主人家本性贪婪,那当官的就难保不会搜刮民脂民膏,为害一方沈公子你要是当了官,如此明察秋毫,可会是一些人的心头恨了。”
“小姐说笑了,在下哪有这个本事。”沈芥心想,我也只不过是看到跟宋家有关的事,多留了个心眼罢了。
“说真的,沈公子要是当个监察御史,碰到这种事会不会弹劾人家一本”
“这个嘛,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应该会吧。”
“我说吧,那沈公子得加把劲,以后当了官就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老百姓可盼着你呢”
“小姐这话可让在下倍感压力,在下今年都还不参加科考呢,不知道哪一日能够成为小姐口中的监察御史。”
“嘿嘿,男子汉大丈夫,有些压力岂不是好事沈公子不还要治国平天下嘛,即使今年不考也可以以此勉励自己嘛。不过啊,如果宋家真的做了什么不法之事,我就去告诉我父亲,我父亲是中书侍郎,虽然不是监察之职,但也有弹劾的权力。”
“若单单只是因为这一点事,弹劾了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的。”
“这个我知道,我也是说说而已,我父亲应该也不会听我的。唉,沈公子,你说这世上有这么多不平之事,我们只要睁开眼睛去看,打开耳朵去听,肯定会知道不少事。有很多却无能为力,难道只能做一个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人吗”
“我很多时候也有像小姐这样的困惑。小姐能这样想,就已经是一个心怀仁德之人。我们所能做的都很有限,尽力就好。说到底我们还是俗人一个,对这红尘俗事还难舍难分,有软肋,有犹豫。像那些大智大贤之人就不会有这样的困惑,他们甘愿为了一个目标而付出自己全部的精力,甚至是生命,即便像那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我们做不到这样,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