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山正在厨房里熬制最后一道鲫鱼汤,小麦和小双一出去,就没了替她掌握火候的人。沈芥走进来,她就十分自然地叫沈芥帮她去烧火。
沈芥愉快地答应下来,到灶台后面去烧火。
“沈公子,你会烧吧”
“会啊,你忘了我还会洗衣服呢”
“好,那就劳沈公子了,我需要保持小火,这道鲫鱼汤就剩下最后小火慢炖了。”
“好香啊”
“香吧,这可是我的拿手菜”
沈芥在鱼汤的香味中一边烧火,一边偷偷抬头打量着在灶台上忙碌着的宝山。只见她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秋水含情的眼眸,许是为了做饭方便,头发全绾在脑后,梳成了一个俏皮的发髻,沈芥叫不出名来,但觉得十分可爱。
美人容颜在锅灶上升腾的水雾间若隐若现,沈芥想起了前朝诗人的一句诗“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好了,可以把火灭了,鱼汤熬好了。”大概过了一刻钟,宝山笑嘻嘻地打开锅盖,拿起一个碗,舀了一勺鱼汤来尝了尝。
“嗯,咸淡正好”然后看着直起身子来的沈芥道,“既然你给我烧火了,那我就给你喝碗鱼汤作为奖励”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沈芥笑着走到她面前,接过她递来的鱼汤喝了一口。
“果然鲜美浓郁,令人食指大动”
沈芥抬头看见宝山,正用衣袖擦拭着额头上细密的汗水,想了想,便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
宝山还在犹豫,就看见手帕一角绣着一朵兰花。这不正是当时在船上,她给沈芥擦水渍的那块帕子吗
宝山笑着接过“这块帕子你还留着啊”
“是啊,本想找机会还给小姐的。”沈芥目光灼灼,宛若明星。
宝山点点头,这才打量起了沈芥,见他一袭青衫,文质彬彬,即便在厨房这样充满烟火气的地方,还是显得儒雅出尘。不禁打趣道“沈公子,前几次见你,不是暴雨就是荷塘,相顾狼藉,今日一见,端的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沈芥一愣,想起他跟宝山的几次相遇。第一次是在下着暴雨的抗洪前线,他穿蓑戴笠,满身泥泞。第二次是在宜山书院的荷塘里,他一身单衣,水中穿梭,还吓到了宝山主仆。
不禁顺了顺衣服,哭笑不得“哪里是相顾狼藉,明明就是在下失礼,让小姐见笑了,今日在这厨房,在下无端闯入,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啊,如此说来咱们见面都是在这种尴尬境地,也是有趣,今日倒是我献丑了。”宝山看着自己身上围着的大围裙,上面还沾了一些油渍,顿时觉得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小姐荆钗布裙不掩国色,何来献丑之说”
这人居然还会拍马屁那她要是打扮的富丽堂皇,岂不是美丽赛神仙
宝山一脸怀疑地看着一本正经的沈芥,判断不出他是不是在取笑自己。想了想还是摘下围裙,又取下面纱开始正正经经地擦汗。
面纱下还是那张清丽脱俗,白玉无瑕,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的脸庞。
沈芥不解地问“谢小姐为何要戴着面纱”
“怕被登徒浪子见了,觊觎我的美貌。”宝山玩笑道。
“啊”沈芥噎了一下,没想到宝山竟会如此语出惊人,便也有心逗弄她一下“虽然小姐说的也是事实,但是小姐却在我的面前摘下了面纱,那在下是否可以认为,在小姐心中在下是个正人君子”
“哟,还挺自恋的嘛,人家只是取下来擦个汗而已。”宝山腹诽道。
“你是不是正人君子我不知道,反正你衣衫不整的钻到我的船头,我还给你衣服裹身,我肯定是个正人君子”
沈芥顿时脸上涨得通红,他这是不是就叫做自取其辱
沈芥轻咳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小时候其实脸上受过伤,后来我祖父就带我去山阴老家医治嘛,这个府里的人都不知道我治好了没有,我就蒙着面纱,且让他们猜去吧。”
宝山转到炉灶后,用一根木柴去翻炉灰下面埋着的几颗红薯,状似漫不经心地道。
沈芥看着宝山蹲在那里,小小的一团,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原来这样一个娇滴滴、活泼泼的女孩子,心里也有许多心事。这里明明是她的家,她却称这里的亲人为“这个府里的人”。听说她从小就没了母亲,看来除了谢老大人对她关怀备至,其他人对她应该也不怎么样,所以连她的一条狗都会被人给伤害。
沈芥想了想,走过去蹲下帮她一起翻。
“谢小姐,小白怎么样了”
宝山手中的木柴一顿,满怀愧疚地道“祖父都跟你说了吗”
“说过一些,让我具体的情况来问问你。”
“小白受了很重的伤,被人打断了好几根肋骨,还被人套了麻袋扔在水里。差点淹死。”宝山一边说一边用木棍在灰上拨来拨去。
想起当时的情景,宝山肩膀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一股悲愤之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