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将刚才的虚妄尽数排出体外。
日夜游神也停止了动作,重新悬浮于空,沉默地看着他。
高见没有话,只是再次看向那道星辰裂隙,眼神无比复杂。一次简单的信息传递,竟险些让他“消失”。这裂隙的凶险,远超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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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神都阳京。
这是一处隐秘之地,却又隐秘得天下皆知。
因其所谓隐秘,并非指位置偏僻,恰恰相反,它位于阳京最辉煌、最宏伟的所在——紫微垣。
紫微垣,对应北天中央星辰,故又称中宫,乃帝皇居所。
在人间神朝,这里便是皇帝与皇权的核心象征,是神都阳京无可争议的心脏。
皇亲国戚、宗室子弟、位列中枢的文武百官的府邸宫苑,层层迭迭,占据了这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巨城近一半的占地面积,以及超过九成的立体体积。
若有人能自极高远处俯瞰整座神都阳京,便会看到一幅令人心神震撼的景象:
庞大的浮空城主体,其最核心处,紫微垣如同一根无比粗壮、直插天穹的巨柱,仅仅基座便占据了阳京总面积的一成左右,而其高度与体积,更是占据了整座城市的九成!其余部分,包括那些在外界看来已是宏伟壮观的二十八宿区域,环绕在紫微垣周围,相比之下,就如同巨蛋旁飘荡的一圈很广阔的沙尘,矮得可怜。
尽管这些沙尘是立体的,就像是旋风一样环绕着巨蛋,并且占据面积广阔,但巨蛋的实心体积摆在这里,差距显而易见。
紫微垣过于巨大,高耸入云,其顶部宫殿时常摩挲云海,以至于生活在阳京其他区域的百姓,日常视野中被这庞然巨物填充,反而因习以为常和尺度差异过大,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无视感”。
然而,这种无视并非真正的遗忘,而是一种由环境差异刻入骨髓的卑微。
无需任何宣讲教化,只需抬头仰望那遮蔽了大半天穹、仿佛亘古存在的紫微垣,任何身处神都之人,都会自然而然地感受到自身的渺与神朝的无可匹敌。
所以才,神都阳京的人,去外面,都趾高气昂的。
因为他们在这座城市生活过,所以可以睥睨外面的穷乡僻壤。
也正因如此,天下虽大,势力虽多,但任何心怀异志者,一旦踏入这座皇都,目睹此景,往往未战先怯,再难掀起波澜。
仰望这般伟迹,谁又能相信,世间尚有力量可动摇这与天同寿的帝国根基?
此刻,紫微垣的最深处,皇宫禁苑。
几名身着内侍官服的人,正屏息凝神,步履匆匆地行走在寂静得可怕的宫道之上。
他们手中捧着一个看似与这极致奢华环境格格不入的物件——一块略显粗糙的衣角。
无人敢交谈,甚至不敢使脚步声稍重。在这大内深宫,规矩森严到令人窒息,随意出声,最轻的处罚也是杖毙,更重的……只求能死得痛快干净,不至牵连亲族。
在这队内侍刚刚走出的那座弥漫着淡淡药香、格局却异常森严的宫殿内,两位身着太医院官服的人相对而立,脸上并无多少表情,唯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疲惫与凝重。
“接到那边的消息了?”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太医低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宫殿深处某个不可言的存在。
虽然内侍不能随便话,但还是有些宫臣是有些权限的。
“是,但这次……似乎不是水家常规送过来的渠道。”另一位稍显年轻的太医回应道,眉头微蹙。
年长太医摆了摆手:“来源不必深究,之后定然会有回信流程,届时免不了又要派人过来……我们还得继续研究那种‘传信’之后引发的怪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陛下的情况……”
年轻太医立刻打断了他,语气带着谨慎的警示:“慎言!研究病症便是,其余非你我所能议论。”
年长的太医闻言,立刻噤声,只是点了点头,哪怕他们身为深受信任的内臣,也绝不能太放肆了。
两人不再交谈,只是默默地站在殿内,看似是在“坐着看”皇宫景象,但实际上,身处紫微垣最核心的宫殿群中,是根本看不见天空的。
这座由神朝倾力建造的宏伟建筑,内部结构复杂得超乎想象。
上万条纵横交错的廊道,数千条用途各异的密道,以及数不清的隐藏密室与夹层,共同构成了一个无比庞大的立体迷宫。
这也正是从外部看,紫微垣为何宛如一个近乎实心的巨蛋的原因。
新入选的内侍宦官,仅是为了熟悉基本的通行路线,就需要耗费至少一年的时间进行严格训练。
每一位能在此地行走的内侍,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确保其忠诚——无论这份忠诚是发自内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然而,尽管结构复杂且与外界隔绝,皇宫内部却并不给人以逼仄压抑之感。
相反,空间极其开阔,穹顶高悬,廊柱需数人合抱。无处不在的照明并非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