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镯里储存的所有食物和丹药,早之前在鬼王铁屋外为了快速恢复就已经吃光了,此刻没有任何外来补充可以帮助他恢复一丝一毫的气力。
有什么办法?
高见飞速思考着,将自己所知的所有能力、秘法、甚至锈刀的特性都过了一遍。
结论是冰冷的——没有任何办法。以他目前所知的能力,没有任何一种可以在这种精气血气神魂全面枯竭、肉身近乎报废的情况下起死回生。他甚至连靠自己从这条缝隙里挪出去都做不到。
真正的绝境。
难道刚得到一线生机,就要活活困死在这暗无天日的石缝里?
不……还有最后一个可能。
巴给的功法。
《心灯照影经》……直指心念灵光,于纷乱杂念中点燃一盏不灭心灯……无需依赖精气。
这是他目前唯一的、从未尝试过的途径。
试试看吧。
死马当活马医。
高见摒弃了所有杂念,也无视了周身撕心裂肺的痛楚,将全部残存的心神意识,沉入那部刚刚印入脑海的《心灯照影经》之中。
高见摒弃所有杂念,将残存的心神彻底沉入《心灯照影经》的玄奥法门之中。
功法真意如同清泉流淌心间。
天地视人如蜉蝣,大道视天地亦泡影。
惟元神真性,则超元会而上之,其精气则随天地而败坏矣。然有元神在,即无极也,生天生地,皆由此矣。但能守护元神,则超生阴阳外,不在三界中。此见性方可,所谓本来面目也。
这经文直指根本,言明肉身精气终会随天地腐朽,唯有元神真性永恒不灭。修炼之道,在于守护这一点元神真性,超脱而出。
而具体修炼法门,则是,以心即斗枢,气即群星。吾身之气,四肢百骸,原是贯通。不要十分着力,于此锻炼识神,断除妄见,识神上影响涉猎,将自身飘荡宇宙之外,因空体空,忘置躯壳中含之空。
高见明悟,此法并非强行运转枯竭的精气,而是将心念视为中枢北斗,将体内残存的、散乱如星辰的微末气息自然贯通。不刻意,不强求,借此法门来锻炼那后天思虑的“识神”,断除虚妄之见,让意识仿佛超然物外,体悟虚空,忘却这具沉重伤躯的束缚。
他依循法门,不再试图调动那根本不存在的精气,而是将所有意识集中于“心”——,那一点灵明不昧的真性所在。渐渐地,他进入了某种物我两忘的定境,周身撕心裂肺的疼痛似乎也变得遥远起来。
就在这极致的静定中,奇异的变化发生了。
高见沉寂的身躯周围,竟逐渐显露出淡淡的光芒来。这光芒并非肉眼可见的物理之光,而是一种唯有灵性存在或特殊天眼方能窥见的——神光。
关于神光,昔日有一典故:
有老学究夜行,忽遇其亡友。学究素来刚直,也不害怕,问:“您这是去哪?”
亡友答:“我如今在冥府当差,要去南村勾摄魂魄,正好同路。”于是两人同行至一破屋前。鬼吏:“这是文士的屋子。”学究问何以得知。
鬼吏道:“凡人白昼奔波营营,性灵被遮蔽。唯有睡时一念不生,元神清明朗彻,胸中所读之书,字字皆会吐出光芒,自百窍而出,其状缥渺缤纷,烂如锦绣。学问深厚,青史留名者,神光上冲霄汉,能与星月争辉;次一等的光芒数丈,再次等的数尺,依次递减,最差的也如萤火虫般能照亮窗户。这种光芒人看不见,唯有鬼神能见。这屋上光芒高七八尺,所以知道是文士居所。”
学究于是问:“我读了一辈子书,睡着时光芒有多高?”鬼吏嗫嚅良久,才道:“昨天经过您的学堂,您正午睡。看见您胸中有高头讲章一部,墨卷五六百篇,经文七八十篇,策略三四十篇,字字都化为浓黑烟雾,笼罩在屋顶上。学生们的诵读声,都像是从浓云密雾中传来,实在没看见一丝光芒,不敢胡。”
学究听后怒斥鬼吏,鬼吏大笑着离去。
这虽是笑话,却道明了神光乃元神本性、心性显化之奥妙。
而此时,高见身周显现的神光,初时仅有七八尺,如同那破屋文士。
然而,这光芒并未停滞。
他读书不少,心思更是透明,此刻心神愈发澄澈空明,那光芒竟开始节节攀升!
光芒突破一丈、两丈……如同积蓄了足够力量的泉眼,喷薄而出!
四五丈!
神光灿然,虽不及上烛霄汉之境,却也已远超寻常文士,在这幽暗死寂的地狱裂缝深处,宛如一盏悄然点燃的明灯。
这光芒,非精气所化,乃是他元神真性、意志心念的直接显化!它穿透了肉身的重伤与枯竭,在这绝对的困境中,为他开辟出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神光映照之下,他心脑之间那缕冰冷的魔气痕迹,似乎也微微颤动了一下。
高见确实是个极其热衷学习、善于钻研的人。这神光,虽借文士典故阐明,却并非读书人专属,更与天神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