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司主官,强行徵调镇魔司力量进入古战场,乃至如今驱使他们如同炮灰般去执行这送死的任务……邹束不是傻子,他渐渐想明白了。
原来,左家和水家,从来就不是真正的敌人!
哪怕昔日左家表现得如何囂狂,如何与水家针锋相对,看似要爭夺沧州龙头老大的位置……那很可能,也只是他们这个“世家集团”內部的权力博弈和角色分工!
水家之所以能老神在在、高高在上地搞“无为而治”,维持著清高的名声,正是因为有左家这个“黑手套”替他们处理了所有见不得光的脏活、累活,承担了所有的骂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共同维繫著世家对沧州的绝对统治。
而左家甘愿扮演这个反派角色,自然也不是没有私心。他们定然也在暗中积蓄力量,谋划著名有一天能真正取代水家,成为沧州唯一的霸主。
但无论如何爭斗,他们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维护世家集团的整体统治。所有的风波,都是內部爭端。
左家被灭,水家或许在其中也出了力,甚至可能暗中推动了高见的行动,但那绝非为了公义,更可能是为了维护世家集团的“秩序”,或者乾脆是为了除掉一个不听话、试图挑战自身权威的“小弟”,同时藉此机会,名正言顺地接手左家留下的一切资源和权力!
如今,做脏活的左家没了,水家再也无法维持那份超然的假象。为了应对李俊这个突如其来的外部挑战,也为了彻底消化左家的遗產,他们不得不亲自下场,扯下所有偽装,露出了世家爪牙最锋利、最冷酷的一面!
“世家集团……世家集团……”邹束在心中无声地咀嚼著这四个字,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原来他们一直是一个紧密的利益共同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所谓的斗爭,不过是內部洗牌而已。而像他这样的外人,无论怎么挣扎,似乎永远都无法真正跳出这个樊笼。
而现在,镇魔司——这本该是守护一方、斩妖除魔的利剑,却在水家掌控官府大义的名分下,沦为了他们实现私慾的傀儡和工具!
可惜……他无力反抗。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四境校尉。在镇魔司那位修为高深、素有威望的司马大人被水家使计调离之后,整个沧州镇魔司群龙无首。按照神朝律法,他们必须听从来自“官府”的调令。
而现在的沧州官府……早已是水家的一言堂。
抗命那就是违抗军令,是死罪。水家正愁找不到藉口清理不听话的人。
除了咬牙忍受,在这致命的黄云和世家的威压下苟延残喘,他还能做什么呢
他思考著这些的,松解著身体。
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仿佛转瞬即逝。
下方通道口,已经传来了世家子弟不耐烦的催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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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见行走在古战场的平原之上。
平日里,镇魔司的主要任务,除了清理不断滋生的死灵,更重要的就是看守一些黄泉显露点,布设阵法,防止黄泉死气进一步外泄,侵蚀阳间。
以往,这份工作虽然压力巨大,但有镇魔司和歷代加固的阵法在,尚能维持一个危险的平衡。
但现在看来,平衡恐怕被打破了。
能让沧州所有世家掌权者齐聚,甚至可能惊动了神都更高层,这黄泉的异动,绝非小可。
高见收敛气息,身形变得愈发飘忽,如同融入环境的幽灵,快速朝著古战场核心、黄泉气息最浓烈的方向潜行而去。
他需要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故,能让这些平日里勾心斗角的世家大族们,不得不暂时放下恩怨,齐聚於此。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诡异。地面的裂缝中开始渗出漆黑的、粘稠的液体,散发出冰冷的死意。
枯萎的树木上掛满了灰白色的、如同蛛丝般的絮状物,那是高度凝集的阴气。
空气中开始出现淡薄的、灰黄色的雾气,能隔绝视线和感知,那雾气中充满了令人头晕目眩的负面情绪和幻象。
哗啦啦的水声越来越清晰。
高见攀上一座巨大的、由无数兵器残骸和骨骸堆积而成的矮山,向下望去。
只见前方一片广阔的低洼地中,景象骇人!
一条宽阔的、河水呈深浊黄褐色的河流,正在大地之上蜿蜒奔流!河水粘稠,仿佛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无尽的悲伤、痛苦与死寂。
河面上漂浮著无数模糊的、扭曲的虚影,发出无声的哀嚎。河岸两侧,泥土漆黑,没有任何生命跡象,只有嶙峋的怪石和更多被冲刷出来的白骨。
这就是黄泉!
它的一段支流,竟然已经彻底衝破了以往的封印,如此猖獗地暴露在阳世之间!
“这可真是……”高见感嘆道。
得加速了。
想到这里,高见加快步伐,急速穿行。
空气中瀰漫的浓郁秋杀之气与偶尔从地面裂缝中溢出的黄云,对他而言未能造成丝毫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