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惊愕,瞬间又浓重了几分。
他竟然……为自己开了门?
拒绝了那么多人的拜访,而唯独对自己开了门。
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夏忧蠹有点小开心和窃喜。
拒绝了那么多长老、真传、好奇者的拜访,而唯独对自己开了门。
虽然理智告诉她,这很可能只是因为昨日有过“浅谈”的交集,或者……是某种算计的一部分?但心底深处,一个属于女子本能的念头还是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我是特别的。
这份“特别”带来的小小得意,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圈愉悦的涟漪。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下巴微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矜持,迈步跨过了那道门槛。
女人总是喜欢把自己当成特别的,而当她们真的变成特别的之后,总是会因此而暗自欣喜。
石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窥探。
石屋内光线昏暗,只有角落一盏微弱的灯散发出光芒,映照着高见盘坐在石榻上的身影。
他依旧穿着那身素净的袍子,神色平静,仿佛外面因他而起的滔天巨浪只是清风拂面。
“高先生好手段。”夏忧蠹开门见山,声音清冷,试图压下心中那点不合时宜的窃喜,将话题引向正轨,“昨日才问了我功法根底,今日便在黄泉之畔,弄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大动静。堵门立威是前戏,这黄泉刻图也是要做大事,那么……套我功法,到底是为何?我在这其中,到底是什么位置?”
她走到矮几旁,并未坐下,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高见,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锐利如刀:“你到底想做什么?或者说,你想对幽明地做什么?刻下刻下那些,难道仅仅是为了保命?”
高见抬眸,迎上她审视的目光。昏暗中,他的眼神深邃依旧,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反问道:“夏姑娘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闲聊的提问,让夏忧蠹微微一怔。
她正等着听他的谋划或者狡辩,结果对方却问起了……评价?
“你?”夏忧蠹秀眉微蹙,本能地就想说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不可理喻”、“聪慧”、“悟性极佳”之类的词。但话到嘴边,看着他那平静得近乎无辜的眼神,以及门外那些羡慕嫉妒的目光……一种奇怪的别扭感涌了上来。
她不想夸他!
尤其是在他搞出这么大动静、明显掌控着主动权的时候!好像自己一夸,就落入了下风,承认了他的厉害似的。
于是,她微微侧过脸,避开他的视线,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傲慢语气,含糊道:“不过是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家伙罢了。”
“哦?仅仅是出人意表吗?”高见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似乎对她的评价并不意外,也毫不在意。他非但没有追问,反而话锋一转,目光温和地落在夏忧蠹身上,开始了他自己的“评价”:
“夏姑娘骨相清奇,贵气天成,此乃天授,非人力可及。”
“昨日品茗,虽受惊扰,然举止进退有度,不失大家风范。”
“今日闻此变故,能压下惊愕,直趋此处质问,足见心志坚韧,勇气可嘉。”
“更难得的是……”高见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真诚的欣赏,“心湖能保有一份难得的澄澈灵动,不染污浊,实属异数。”
他一句接一句,语调平稳,夸得有理有据,从骨相夸到气质,从勇气夸到心性,仿佛在细数一件稀世珍宝的优点。
完全没接话,开口就是夸。
夏忧蠹:“……”
她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腔的质问和探究,被他这不着边际的、密集的赞美砸得晕头转向。
一股强烈的烦躁感油然而生!
她不是来听他吹捧的!她是来问个明白的!
他之前套她的功法底细,到底是为了什么?跟今天这黄泉刻图有什么关系?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这种被刻意回避、被云山雾罩、被当小孩子一样用漂亮话敷衍的感觉,让她非常、非常地不爽!
“够了!”夏忧蠹终于忍不住了,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不悦,她猛地转回头,瞪着高见,“高先生!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语速飞快地说道:
“是!我承认!你厉害!行了吧?!”
“堵门十连败真传,是你厉害!”
“一日观黄泉悟神韵,刻下那……那鬼画符,不对,是黄泉神意图,更是厉害得离谱!厉害得让整个幽明地都炸了锅!让那些眼高于顶的长老们都围着石头打转!”
“你高见,手段通天,心机似海,算无遗策!这总行了吧?!”
她一口气说完,脸颊因为激动和一丝羞恼而微微泛红,那双漂亮的眸子紧紧盯着高见,带着最后的倔强和不容回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