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这手动挡。”
奎恩握著颇有年代感的大型方向盘,奔驰此时还不像后世那样用皮革將方向盘裹住,而是塑料盘子套著胡桃木,握起来份量十足。
他学车时,用的便是弥雨桐家里的s500,那辆车比这辆要更新一些,大灯从方形叠代到了三角形。那是弥雨桐父亲世纪初买的,见证了一代商业巨头从房地產业开始的发家史,或许是怀旧的缘故,换车了也没卖,停在车库中逢年过节都让司机擦一遍。
那个男人爽朗的喊他过来,像父亲搂儿子一样將戴著佛珠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指著虎头奔说:“成年后去把驾照考了,出国没辆车可不行。”
“英国那地方,我年前才去谈投资,什么白金汉宫什么伦敦桥都走了个遍,別看著唬人,实际上路还不如国內宽敞——知道为什么劳斯莱斯是最好的英国车吗因为在英国的窄路上別人不敢別那么大的豪车!”
“你平时晚上要有空,回家前就让司机带你溜溜车,就开这辆嘛,劳斯莱斯的谁寧.哎不会念鬼佬的破洋文,就那跑车,也是手动挡的,你得会开才行”
“雨桐长相遗传了她妈,好事,像我就难嫁出去了。但路痴也遗传了她妈,车给她开要开丟了给她买车,其实就是给你开的,开车不能急,要稳呵。”
“你知道我喜欢你哪点吗你不像那些年轻的毛头小子,稳重——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看那些富人,在路上恨不得把油门踩到底让全世界听听引擎的声音,好让別人知道开的是虎头奔.他们就是车开得太快,撞倒后就爬不起来了。所以等我坐上虎头奔的那天,我握著方向盘告诫自己要开稳一点.”
“你和我一样,就算开上劳斯莱斯的跑车,你也会开得稳稳噹噹的,车开得稳才不会撞,人生才走得长.”
奎恩一脚將油门踩到底,暴躁的v8引擎响彻在坑坑洼洼的马路上,方向盘打得飞起,摩托佬与司机们怒骂声此起彼伏,这样开车迟早见阎王。
以他非人的反应力,就算在城区马路飆车也无所谓,眼中一切都像慢动作,看似危险,实则灵巧的穿梭在车流中。
“好有活力的城市”雨宫寧寧的小鸚鵡头左右张望,“方方正正的建筑但感觉没坠落层那些大楼高啊。”
“时代不一样,这里要落后很多。但如果以平均生活水平为衡量標准”奎恩顿了顿,“至少在我的国家,哪怕是现在的这座城市,也要超出泰繆兰很多。”
“但建筑不够好看呢。”雨宫寧寧从异世界人的角度评价。
奎恩不置可否,泰繆兰的建筑艺术的確沾点美学的,这里只有90年代世纪变迁中的水泥平房,等钢筋混凝土玻璃天幕的现代建筑拔地而起成为景观,要到十五甚至二十年后了。
“你刚刚在给谁打电话”小鸚鵡飞到副驾驶的真皮座椅上看著他。
“我爷爷。”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奎恩一手搭著方向盘,一手架在车门窗沿撑住脑袋,隨意的说:“不过这个点会接电话的可能是我奶奶。”
“.他们”
“我知道他们是假的,是深渊的投影,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我只是好久没听他们的声音了。”
车子拐过大桥,前面就是国道。沿著国道一直开到达省会后车子就能上桂粤高速,从而一路向北。
雨宫寧寧从未见过这样的奎恩。
雨宫寧寧总觉得他在遮掩什么,用抽象话或不合时宜的乐子態度掩盖內心,用工作的態度应对一切.
而此时的奎恩却很真实。像是放下了一切偽装,微微低垂著脑袋盯著马路,脸颊很放鬆,眼神中是未及悲伤的思念,仿佛一名旅人在回忆来路,孤独包围著疲倦的灵魂,堪以告慰。
“你很想他们吗”
“当然。”奎恩回答道:“每个人都会想妈妈,但我没有取代这个位置的是爷爷奶奶,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
“和你老爸不一样,他们已经去世了。我也没啥后悔的,能做的都做了,遗愿我也解决了.电话打不通也是好事,反正打通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咦,你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嘛”小鸚鵡揶揄道:“虽然嘴巴毒,心肠坏,又臭屁,恶趣味多.但其实还是个”
奎恩冷笑道:“还是个爸宝女。”
鸚鵡直接一个飞扑,用爪子狠狠踩他头髮。
“你信不信我——”
“在我头上拉尿”
“啊”奎恩抬头张嘴:“最好用丝袜滤一遍多谢款待。”
“.去死。”
雨宫寧寧飞到后排,投降喵。
“.我睡觉了,变成鸚鵡后好睏,到了叫我——唔!!”
她刚落在沙发上窝起来,结果奎恩一个急剎险將小鸚鵡整只甩飞,雨宫寧寧稳住身形,刚想大骂下头男不给喝就急眼,却发现奎恩一脸严肃,死死盯著前方。
“.怎么了”
“这座桥”
奎恩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零八,距离打火发车已经过了四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