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守捉郎敢拿臣女当棋子,定是攥著能逼江夏王府就范的把柄!”
她站起身,裙摆扫过凳脚带起一阵风:“我李雪雁是大唐郡主,不是任人摆布的泥偶!”
“若真有那一日,我便是死在长安,也绝不会踏上吐蕃的土地!”
话说到最后,声音里已带了几分颤意,却硬是梗著脖颈没让眼泪掉下来。
苏婉被她这气势惊得缩了缩肩,手指绞著裙摆打了好几个结。
方才李承乾那句『太子妃之位不由旁人定论』,让她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此刻却被李雪雁的怒火烫得清醒了些。
她怯生生抬头,看见李承乾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慌忙又低下头,声音细得像丝线:“殿下,守捉郎抓我时,曾说要让我『亲眼看著太子倾覆』。他们说,只要我死了,就能断了太子的『贵运』.”
说到『死』字时,她身子几不可察地抖了抖,鼻尖一酸,眼泪便滚了下来:“我不怕死,只是不想成为连累太子的罪人。”
华姑坐在那里没动,指尖却深深掐进了掌心。
方才李承乾问『你觉得自己会吗』时,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绝无可能』,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想起母亲常说的『女子命贱,不如男子能定乾坤』,再想起袁天罡说『你会成为女皇』时,那双眼看透世事的眸子,心头像压了块巨石。
“殿下!”
她抬起眼,眸子里没了寻常少女的怯懦,倒添了几分冷冽:“袁天罡放我们走,未必是真心实意。”
“他说『天意从来在人心』时,臣女感觉他目光不定,或许,他是想用我们,引开注意,好让真正的后手脱身。”
听到这话,李雪雁的怒气消了一些,皱眉道:“你是说,他救我们是假,掩护同党是真”
华姑没接话,只看向李承乾:“守捉郎筹谋多年,绝不会单凭几句预言就动干戈。他们抓我们,或许有更深的阴谋牵扯。”
说著,她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我不信什么顛覆大唐,未来女皇,我只信自己的眼睛。昨夜城楼上的火光,安化门的廝杀,都不是预言能造出来的。”
李承乾看著三人各异的神情,眼底掠过一丝瞭然。
李雪雁的刚烈里藏著世家子女的骄傲,苏婉的怯懦下是骨子里的纯善,而华姑的沉静中,已隱隱透出几分洞见世事的锐利。
这才是歷经生死劫后,该有的模样。
他指尖在案上轻叩,沉声道:“雪雁堂姐放心,江夏王府的安危,孤会亲自过问。守捉郎若敢拿王府要挟,孤便先拆了他们的老巢。”
听到这话,李雪雁忍不住笑了,带著几分释然:“说起来,昨夜从钟楼逃出来时,我还在想,若真要嫁去吐蕃,不如一头撞死在城墙上。现在听殿下一说,倒觉得是自己钻了牛角尖。”
她挺直脊背,世家贵女的傲气又回到脸上:“就算真有和亲之事,我李雪雁也定要为大唐爭些体面,断不会任人摆布。”
“你能这样想,孤就放心了。”
说著,李承乾转向苏婉,语气放缓了些:
“孤觉得,你父亲编纂国史时,曾记下过开国功臣的秘闻,守捉郎应该是想拿你,逼他交出那些记载。至於『断贵运』之说,不过是些惑人的鬼话,不必放在心上!”
最后,再看向华姑,目光深了些:“什么更深的阴谋,都將会被孤破碎,你也別想太多,这些事已经不是你们能插手的了。”
话音落下,他又话锋一转:“在孤看来,天意在人心,而人,定能胜天。”
闻言,华姑抬眸迎上他的目光,清亮的眸子里没有丝毫退缩:“能否让臣女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
“呵,再说吧。”
李承乾嘴角微微上扬,旋即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这”
三女迟疑了一下,最后无奈地躬身行了一礼:“谢太子殿下!”
很快,她们就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离开了。
而她们刚离开,裴行俭就立刻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袁天罡,还有那钟楼!是否立刻加派人手”
“不必了。”李承乾打断他,走到窗前,望著彻底亮起来的天光:“袁天罡若想藏,你翻遍长安也找不到。至於钟楼.”
他顿了顿,道:“清理乾净,痕跡存档。那些血跡或许能告诉我们更多。”
“是!”
裴行俭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来福又跑了进来,高声道:“太子殿下,李靖將军派人传信,说侯君集已在蓝田被擒,隨行的守捉郎余党尽数伏诛。”
李承乾连忙问道:“侯君集被抓了那袁天罡可有出现”
“回太子殿下,据传信得知,侯君集主力溃散,席君买校尉亲自將他击落下马,生擒活捉。至於袁天罡,依旧下落不明。”
“嗯,知道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立刻肃然道:“裴行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