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手再次抬起,对准了扑来的黑袍。
“噗嗤!”
一声沉闷的利器入肉声。
黑袍守捉使前冲的身体猛地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一截闪烁著幽蓝寒芒的峨眉刺尖,透胸而出。
他艰难地回头。
只见杨囡囡不知何时已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正握著那柄原本属於他的分水刺。
她的脸上沾著几点飞溅的血珠,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
“守捉使大人!”
杨囡囡的声音带著一丝嘲弄:“你的刺,还给你。”
黑袍守捉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有大股大股的鲜血涌出。
他眼中的疯狂和愤怒迅速消散,只剩下无边的空洞和死寂,身体软软地向前扑倒。
灰袍守捉使看著倒地的黑袍,又看了看断臂哀嚎、已然失去战力的虬髯大汉,最后目光落在杨囡囡身上。
“清理乾净。”
灰袍守捉使的声音依旧冰冷,仿佛只是处理掉一堆垃圾。
他转身,那只沾满鲜血的恐怖机关手缓缓缩回宽大的灰袍袖中,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通往地道的黑暗里。
杨囡囡看著灰袍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
她挥了挥手,身后的锦衣卫立刻上前,如同拖死狗般將重伤的虬髯大汉和几具尸体拖走。
很快,地道入口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蛊虫爬行的沙沙声。
她抬头,仿佛能透过重重泥土和建筑,看到暖阁中那个玄色的身影。
“殿下!”她低声自语,带著一丝敬畏:“这盘棋该收官了。”
另一边。
侯君集的前锋营在滚油金汁和守军顽强的抵抗下,死伤惨重,攻势终於显露出疲態。
但他与王廓的战斗,却进入了尾声。
“嘭!”
一声闷响,王廓被一枪拍下马。
侯君集见状,面色大喜,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这时。
“呜——呜——呜——!”
苍凉雄浑的號角声,骤然从长安城东、北两个方向同时响起。
那號角声穿透震天的喊杀,带著千军万马奔腾的威势。
东面烟尘冲天而起!
一桿玄色大纛刺破烟尘,猎猎招展!
大纛之下,是身披明光鎧、手持长剑的李靖。
他率领的禁军,如同出闸的猛虎,铁蹄踏碎大地,带著排山倒海的气势,狠狠撞向侯君集攻城部队暴露的左侧。
“李靖!”
侯君集目眥欲裂,惊怒交加。
与此同时,北面城门轰然洞开。
一支沉默的、甲冑鲜明的军队如同钢铁洪流,从城门內涌出。
为首者,赫然是身披重甲、手持陌刀的席君买。
他身后,是杀气冲霄的城防军主力!
席君买身先士卒,挥舞著陌刀,发出震天的怒吼:“杀——!”
他的陌刀营如同移动的刀山,瞬间切入混乱的战场,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他们与常何的骑兵,李靖的禁军,对侯君集的前锋营形成了致命的包围夹击。
“该死的守捉郎!怎么还没有攻下太子府!”
“废物!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侯君集看到自己被包围后,又看了眼那杆熟悉的、代表著大唐军神威仪的帅旗,看到那个如山岳般沉稳的身影,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和悲愤猛地衝上心头。
他知道,自己彻底败了!
败给了李承乾的算计,也败给了自己那被野心烧毁的理智!
“將军!大势已去!快撤吧!”
亲卫声音带著哭腔的吶喊道。
侯君集看著在两面夹击下迅速崩溃、四散奔逃的部眾,看著如同潮水般涌来的京畿卫、城防军、禁军、以及常何的骑兵,又望向长安城头那杆在火光中依旧屹立的太子旌旗.
“噗——!”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甲叶,仰天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李承乾,你不得好死——!!”
隨即,他调转马头,在亲卫的死命护卫下,向著远离长安的方向,仓皇逃去。
“追!”
李靖看著侯君集逃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下达了命令。
顿时,千军万马如同奔流的潮水,直奔侯君集逃走的方向。
而太子府內。
窗外的喊杀声、號角声、欢呼声接踵而来。
李承乾依旧站在那幅巨大的城防图前,指尖从安化门的位置缓缓移开,最终落在那座废弃的钟楼上。
来福无声地出现在门口,躬身道:“殿下,杨千户回报,地道里的老鼠已清理乾净了。李靖將军与常何將军、王廓將军、席校尉,大破侯君集於安化门下,侯贼已率残部溃逃。”
李承乾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