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平和杜昂的合体是我始料未及的。
但同时也向我无声证明了一个真谛,杜昂的段位、前景以及身后的势力是要远超温平的,不然这个野心家哪可能那么乖乖就范。
以前只知道杜昂是个凶猛角色,能把彭海涛、李廷这种人拉下马,现在看来,这人的能量远比我想的要大的多。
换言之,甭管杜昂究竟用了何等手段,或威逼,或利诱,或藏着更深的机锋。
但只看温平那副素来昂然的脑袋,此刻竟微微佝偻下去,眼底的倨傲被一层隐忍压过,便知这一局里,杜昂的手段有多深,手腕有多硬。
要知道温平这人,如狐似狈,寻常的权势压不住他,虚浮的名利动不了他,不然也不会守着李廷这样的大树还要另立山头,而如今他却敛了锋芒,低了声气,那一声带着几分不甘的应承,轻得像风,却重得能砸在人心上,能让他这样的人折腰,杜昂这手能耐,何止是“厉害”二字能道尽的?
倒像是藏在暗处的藤蔓,悄无声息间就缠紧了猎物,等你惊觉时,早已挣不脱了。
晚上九点多的新城区,夜风裹着盛夏的躁意,席卷在“龙湖家园”工地的蓝色铁皮围挡,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是谁在暗处磨牙。
这地方刚起了几栋楼的骨架,塔吊的探灯在黑夜里扫来扫去,把满地的钢筋、水泥堆照得一片惨白。
临时铺的土路被车轮轧得坑坑洼洼,混着一个多小时前刚下过的暴雨,积成一个个黑黢黢的泥坑,踩进去能没到脚踝。
工地门口亮着两盏碘钨灯,昏黄的光线下,七八辆沙土车横七竖八地堵着,车斗上还沾着没卸干净的黄土。
“操你妈的王老三!敢抢老子的活儿?”
突然,一声破锣似的骂声泛起。
紧接着就是“哐当”一声巨响,不知谁把铁锹狠狠砸在了沙土车的挡板上,火星子“噼啪”溅起来,在黑夜里格外刺眼。
我蹲在不远处的土坡上,借着塔吊的灯光往下看。
穿黑夹克的一伙人正围着个光膀子的壮汉推搡,那壮汉后背上纹着条歪歪扭扭的过肩龙,啤酒肚挺着,手里攥着根钢管,唾沫星子横飞:“这龙湖家园的沙土生意,是老子先跟开发商谈好的!你们这帮杂碎凭啥插一脚?”
“谈你奶奶个哔?王老三你撒泡尿照照自己!开发商现在认的是我们李哥的面子,你算哪根葱?”
黑夹克里站出个瘦高个,头发染得黄毛,手里甩着根铁链子,冷笑一声。
话音刚落,他突然一扬手,铁链子“呼”地抽在旁边的沙土车轮胎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妈的,欺人太甚,弟兄们给我干他们!”
光膀子的王老三吼了一声,抡起钢管就朝黄毛砸了过去。
与此同时,工地里呼呼啦啦的冒出来十几个吊儿郎当的社会小哥。
那黄毛侧身躲开,身后的人立马抄起家伙围上来。
顷刻间,钢管碰钢管的“咣当”声、闷哼声、骂娘声混在一块儿,二十多号人在泥地里滚作一团。
有人被踹倒在泥坑里,刚爬起来就被一铁锹拍在后脑勺上,闷声栽倒,有人抱着对方的腿死咬,被拳头砸得鼻血直流也不松口,还有人抓起地上的碎石子往对方眼睛里扬,场面乱得像捅了马蜂窝。
“小龙,差不多了吧?”
旁边的赵勇超攥着根磨得发亮的钢管,轻声发问。
他身后站着二十多个兄弟,都是二盼以前带出来的弟兄,手里不是钢管就是砍刀,一个个眼睛在黑夜里亮得吓人。
“等他们再打会儿,打出火来才好收拾。”
我吐掉嘴里的烟蒂,烟蒂在泥地里“滋”地灭了。
这两伙人我早打听过了,王老三是本地的盲流子,就靠着抢土方的买卖过活;而黄毛一帮则是从底下郊县来的团伙,最近刚在新城区扎脚,俩人都想吞掉龙湖家园的这块肥肉,天天明争暗斗。
而杜大组长让我来管这事儿,说白了就是让我当这个“规矩”的执行者。
底下的打斗越来越凶,王老三不知从哪儿摸出把匕首,朝着黄毛的胳膊划过去,黄毛惨叫一声,胳膊上立马开了道血口子,鲜血顺着指尖滴在泥地里,浸开一小片暗红的血渍。
黄毛也明显急了眼,从沙土车底下拖出根撬棍,红着眼就朝王老三的脑袋抡:“老子废了你!”
“动手!”
我低喝一声,率先从土坡上跳下去。
赵勇超带着兄弟们跟潮水似的涌上去,手里的家伙“呼呼”带风。
行动之前,我就已经跟大家伙都交代清楚了,我们不需要搭理谁对谁错,见人就打,看人就捶。
赵勇超最为利索,犹如虎入羊群,他先是把王老三的钢管踹飞,转身就给了黄毛一记闷棍,随后抓住个想跑的黑夹克,薅着头发就往沙土车的挡板上撞,“咚”的一声闷响,那小子当场就晕了。
王老三的人正跟黄毛的人缠在一块儿,冷不丁被我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