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她静静地打量着霍永强:“你就是叶维君的长子。”
“舅母好。”霍永强坐下,总觉得老太太的眼神跟老鹰一样,有着窥探人心的力量。
他是个经历过生死,又有着丰富阅历的大律师,可是,面对这个安静含笑的老太太时,他依旧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
他只能乖巧的把两只手摆在膝盖上,像极了被教导主任训斥的顽劣学生。
这感觉很怪,但,他不受控制,只能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是个温良无害的后生。
周若彤笑笑:“紧张什么?怕我老婆子吃了你?”
“舅母是读书人,不会的。”霍永强带着求证的眼神,看向了周若彤,“舅母也许不知道,我妈咪以前出过车祸,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我并不知道自己有你这位舅母。我想问问,我舅舅呢,还在人世吗?”
“应该是不在了。”周若彤一直不想把话说得太死。
长征路上一切皆有可能。
有的人眼看着断气了,却时来运转,被路过的老乡捡回家救活了。
有的人被江水冲走了,也以为必死无疑,却在下游被好心的农民大婶儿救下,继续革命。
她一直希望叶启荣还活着,所以她至今没有再婚。
可惜,几十年过去了,她一直想办法托内地的熟人帮她打听,却杳无音讯。
她还会叫她朋友帮她订阅报纸,每年年底统一给她邮去海外,只不过这几年国内形势不好,国际邮件不好发,所以她有八九年没收到国内的邮件了。
估计收到了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之喜,毕竟往前那几十年,她已经习惯了失望。
如今,她都六十好几了,也没这个精力再去花上一两个月的时间,把一整年的报纸一一翻看了。
算了,就当叶启荣真的死了吧。
所以,面对霍永强的疑问,她只能说应该,也许,大概。
霍永强沉默了,看来舅母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不过没关系,他会想办法找内地的朋友打听看看。
他又问:“舅母当初为什么没有跟我妈咪一起南下?”
“当然是因为我跟她理念不合呀。我想把家产捐了支持革命,她不让,全给带走了。别说是以前的旧社会,即便是现在,作为国际化大都市的香江,也没几个豪门会把家产一视同仁的平分给女儿。这是社会普遍现象,不是我要亏待你母亲。我很开明的,你舅舅在世的时候就允许她分走一半,我对她够可以的了。”老太太明显没少受这个小姑子的气,说话的时候挺激动的。
霍永强确实不知道这些,扪心自问,他大概是做不到让他妹妹分走一半家产的。
不得不佩服那个年代的读书人,觉悟就是高。
他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你舅舅牺牲了呀,我女儿也找不回来,我受了打击,卧床不起,求她帮我去找孩子,结果呢,她趁着我一病不起,天不亮就偷偷卷款潜逃了。所以你母亲当年的做法,就是不折不扣的叛徒,叶家的叛徒!她带走了全部的家产,要是招个上门女婿,让孩子姓叶,那我还高看她一眼,可是她呢?呵,机关算尽,全都便宜了你老子的小老婆了吧?”周若彤说话很不客气。
这让霍永强脸上火辣辣的,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沉默。
周若彤嗤笑道:“你今天过来,不就是想看看我老太婆的态度吗?今天我就给你个痛快话,我给你五年时间,你要是有本事斗垮霍家另外几房,把资产全部收回,我便不追究你母亲携带你舅家产业出逃的事情。如果你做不到,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母亲遗臭万年。”
“舅母……手下留情。”霍永强并不怀疑,这个老太太肯定有这个能力。
周佩妮说了,她的人脉很广,要不是内地情况特殊,说不定她已经找到她女儿了。
现在他找上门来,连自己是谁都没有介绍,她就对他家的情况一清二楚,可见,她是一直在关注霍家的动态的。
她在香江应该有朋友,还是很有能量的那种大人物。
他不禁捏了把冷汗,问道:“舅母,我妈咪的事情我确实不知道,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你找她追回家产无可厚非。可是舅母你也该知道,这种巨额财产纠纷,是要讲证据的。舅母空口无凭的话,就算再有理,也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
“年轻人,你太小看我了。我这些年不找你母亲追回财产,不过是因为我以为我女儿死了,你舅舅绝后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是不可能跟你谈条件的。至于证据是什么,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不影响整件事的走向。你记住了,德不配位,终至灾祸。你母亲没有打理万贯家财的能力,却非要一意孤行,带走兄长的家产,她的报应不是已经来了吗?”话到这里,周若彤不想再说了。
这个年轻人很没有意思,居然以为她没有证据。
她只是不想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