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簿,一条一条打钩。
鸡舍收了多少蛋,鸭场孵了多少鸭,大笨鹅今天又祸害了多少鱼……
羊妈妈生了没有,牛妈妈怎么还在涨奶,母猪的产后护理有没有持续进行……
正忙着,身后的屋里跑出一群孩子,妈妈妈妈的喊吃饭了。
记载簿左上角穿了孔,系了绳,叶晚晴把它挂在办公室里,洗了把手,笑容灿烂地吃饭去了。
叶姗姗就这么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
没有出声打扰,也没有走进去问个究竟。
她妈妈过得很好,日子没有大富大贵,但胜在平静安宁。
在她舍弃了叶姗姗的岁月里,一口气生了六个孩子,儿女都有,真是叫人羡慕不来的福气。
又过了片刻,男主人从远处的鱼塘过来了,乐呵呵地往厨房走去。
洗了手,盛了饭,男人猫腰钻进不大的堂屋里,一口一个媳妇儿,喊得亲热。
一家子八口人,热热闹闹,简单温馨。
正是叶姗姗羡慕不来的幸福生活。
二姥爷问她:“进去吗孩子?”
她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去看身后,再也不会。
在她身后,金发博士伸手问邱硕要那份刊登了合照的内刊。
邱硕不理解。
金发博士坚持,邱硕只好妥协。
金发博士拿了内刊,便径直走进了小小的农场里头。
他把内刊翻到有叶晚晴的那一页,折好了一把拍在了桌子上,转身离去。
从进门到离开,一句话也没说。
正在吃饭的叶晚晴,瞬间石化在了原地。
陌生的金发男人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了。
她那个早就被她抛弃的女儿找过来了。
她放下了筷子,几经挣扎,还是追了出去。
可是视线里只有突突突远去的拖拉机,以及拖拉机上看不清谁是谁的模糊背影。
叶晚晴目送着拖拉机远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男人走过来关心道:“怎么了媳妇儿?”
“没事,我以为那个拖拉机是来拉货的,走吧,吃饭。”叶晚晴低头看着手里的内刊,犹豫再三,还是把它好好地合了起来。
吃完饭后,她哄孩子们睡觉去。
等到男人去鱼塘忙去了,她才踩着一把破椅子,从三门橱最高处取下了一个木头盒子。
咔哒一声开了锁,她把这本内刊放了进去,锁上后又后悔了,重新打开,把压在内刊归位。
今天不过是平凡的一天,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成年人,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她不可能既要又要。
就让孩子恨去吧,她只能先顾自己。
回去的路上,叶姗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像是个提线木偶,邱硕叫她下车,她便下车,邱硕叫她过马路,她便过马路。
差点被冲出来的自行车撞到的时候,她才灵魂归位,惊魂甫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金发博士把她拽开了,自己却被自行车车把刮破了手背的皮。
叶姗姗很是惭愧,赶紧问邱硕哪里有卫生所。
金发博士摇了摇头:“没关系,不疼。”
“有关系,都是我的错。”叶姗姗必须振作起来了,要不然,南下的路途遥远,她这么魂不附体的,只会让刚刚的一幕重演。
她不想害人,尤其是这个一路跟着的金发博士。
她搞不懂他:“你怎么在笑啊?“
有吗?
被老婆关心了,笑笑也是人之常情。
叶姗姗气不过,生拉硬拽的,非要他去卫生所包扎。
这一折腾,完美错过了最后一班车。
三人只好去招待所等明天的车。
一人一间,叶姗姗要付钱的时候,被金发博士拦住了。
最终是他付的钱,叶姗姗不想欠他的,追到他的房间去还钱,丢下两张大团结就跑。
金发博士无奈地摇了摇头,把那两张留有余温的钞票小心的叠好,收进了牛皮钱包里头。
叶姗姗睡得很踏实,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落地了,那种彷徨无措的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
难怪古人都说,不见棺材不掉泪。
她见了,也没有掉泪的感觉,挺好的,从今往后,她再也没有牵挂了。
农妇那么多孩子,养老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完完全全,没有她叶姗姗半毛钱的关系。
走吧,告别这个伤心地,再也不回来了。
第二天打票的时候,邱硕问她,还回运和县吗?
回,办一下去羊城的介绍信,要不然这一路上有得麻烦。
没想到金发博士拿出了自己的通行证:“不用,跟我走,就说你们是我的助理。”
“啊?你连这玩意儿都有?你到底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