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它意味着,西部山区的这个新据点,将不再是一座孤悬在外的堡垒。
它将与伏鸿城的主体,彻底地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拥有着强大战略纵深的庞大军事复合体。
城市的兵员和物资,可以源源不断地、安全地输送到前线的山地要塞之中。
而山地要塞,也将成为城市最坚固的、永不陷落的西部屏障。
“成功了……”
莉莉丝站在伏鸿城一端的隧道出口,看着那从黑暗中缓缓驶来的、第一辆满载着庆贺物资的蒸汽机车,喃喃自语。
她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和机油,眼中布满了血丝,但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却前所未有地明亮。
这三天里,她几乎是以一人之力,统筹和协调着两边同时进行的、规模浩大的工程。
这种高强度的、充满了挑战性的工作,非但没有让她感到疲惫,反而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一切的巨大成就感。
她知道,她离成为像父亲那样的鼠人,又近了一步。
这样,她就再也不会是那个随时可能会被发配繁育坑的雌鼠了。
埃斯基并没有出现在庆祝的人群之中,当地道贯通的消息传来时,他只是在一个临时的指挥室里,通过魔法传讯水晶,看了一眼那欢呼的景象,然后便平静地,切断了通讯,躺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
对他而言,这只是计划中的一步,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现在,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他再次唤来了那名几天前被他派出去的、一直潜伏在震旦军营地附近待命的艾辛氏族刺客。
“去吧。”
这一次,埃斯基交给他一卷用上好的丝绸包裹的、由莉莉丝亲笔书写的(相较于受过莱弥亚的正规宫廷教育的莉莉丝,埃斯基的字太丑了)、措辞礼貌但却暗藏锋芒的正式信函。
“告诉卫炎,我的诚意,已经给得足够多了。”
“我不仅没有乘胜追击他的败军,还主动地,替他解决掉了一个可能会威胁到他后方的、巨大的隐患(指被腐化的西侧土地,现在被要塞隔开了)。”
“现在,是时候,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了。”
“告诉他,如果他不想让那座刚刚才死了数万人的战场,变成一片由数百万亡灵组成的、新的死亡之地的话。”
“明天中午,就在我们两军阵前的无人区,我,会亲自在那里等他。”
刺客接过信函,再次无声地离去。
夏海峰和卡勒斯站在埃斯基的身后,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凝重和不安。
“埃斯基,您真的要亲自去?”
夏海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这太危险了。朝廷从来不会原谅叛乱,谁也无法保证,这会不会变成陷阱。”
“是啊,阁下。”
卡勒斯也罕见地附和道,
“我们刚刚才重创了他们,他们的心中必然充满了仇恨。在这种时候进行谈判,无异于与虎谋皮。”
“我知道。”
埃斯基转过身,看着他们,
“我知道危险,也知道他们恨我入骨。”
“但我也知道,他们现在,比我们更需要这场谈判。”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层和广阔的平原,看到了远方那座灯火通明,但却充满了恐慌与不安的震旦大营。
“因为,一个活着的、能够给他们带来麻烦的叛军领袖,远比一个随时都可能席卷一切的、无法被理解的亡灵天灾,要好对付得多。”
“一个理性的、可以被交易的敌人,也远比一个疯狂的、只想毁灭一切的怪物,要可爱得多。”
“而我,现在要扮演的,就是那个‘可爱’的敌人。叛军守国门这种事情,震旦应该不怎么排斥才对。”
“放心吧,我不会一个人去。”
埃斯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恶劣意味的笑容。
他指了指脚下那片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地下钢铁城市的土地。
“我会带着我的诚意,和我的底气,一起去。”
与此同时,在数十里之外的震旦主力大营中。
中军大帐之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要凝固。
卫炎面如死灰地坐在主位之上,他的左臂用白布吊着,那是他在了望塔倒塌时被砸伤的。
下方,分列两侧的,是十余名幸存下来的、同样垂头丧气的将领。
西线大溃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军。
一夜之间,折损近五万精锐,丢失了整个西部山区的控制权,让叛军彻底打破了他们西侧的包围圈。
这是自南征以来,震旦大军所遭受的,最惨重,也是最耻辱的一次失败。
在座的所有人,包括卫炎自己,都将为此,承担无法推卸的责任。
轻则削职为民,重则,押送回巍京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