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之后,一道巍峨的身影倚靠在龙榻之下,很安静,只有褚衣太监的话语在大殿中回荡,渐渐奚落。
良久。
只听呼的一声低响,似有平地狂风疾卷而来,珠帘更被吹得猎猎作响。
忽然,一只宽大的巨手覆在褚衣太监的头颅,轻轻攥紧,那冰冷的触感,宛若真的被一头巨龙掌握。
“公主呢?”
褚衣太监知道武德帝意指的是柳倾辞,那是景帝残留的血脉,也是武德帝登基的最大障碍。
只是可惜。
“逃,逃了。”
褚衣太监头颅低垂,低声说道。
他感受到此话一出,一股磅礴威压倏然降临,那一只龙爪握着他的头颅瞬间收紧,几乎要将她的头颅捏爆。
褚衣太监诚惶诚恐,更是不敢抬头,额间冷汗已是涔涔而落。
就在他以为自己性命不保之时,龙爪的抓握力道倏然一松:
“废物。”
苍然老声铿锵有力,武德帝收回手掌。
他一身黑色苍龙披袍。
身形佝偻,踱步往复,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但周身气场却是极其雄浑。
宛如一头苍龙盘踞目视,
令人无不胆寒。
“这不是你们的九幽玄阴爪,而以高明的真意洞悉爪势运劲法门,再以真气模拟应敌。”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从招式和劲力残存,看不出端倪,朕以陆地神仙之能洞察入微,方能觉察真意之中的细微差别。”
“魔门传承万古,此人疑是天魔传承。”
褚衣太监仍旧伏在地上,接话道:
“上代天魔死于白帝之手。”
“其传人曾于白帝城现身,夺取天魔刀,后也曾入京与顾子桑有所接触。”
“若是现身相助无生教,不无这种可能,只不过从现场痕迹看来,对方应该尚未踏入天人之境。”
也就是叶弥笙死在了天心寺伏魔殿下,被沈翊和天心寺抹去了相关信息,否则还真不好借他的名头行事。
武德帝缓缓抬步,劲风忽起。
他蔚然魁梧的身影,便重新落回龙榻之上,苍老声音从珠帘之后徐徐传来:
“天魔传承自有奥妙,成就天人亦是水到渠成,能够杀了赵玄,并不意外。”
只是他不成天人,终究是翻不起浪花。”
“事到如今,当务之急乃是皇陵祭祖,至于我那公主儿孙,就慢慢找吧!”
褚衣太监当即叩首称是。
……
另一边,沈翊与无生教分离,踏虚进入上京,趁着夜色,悄然回转长短巷的小院。
陈之昂和阿月于正厅等着,向夜雨和李啸天则被安排去收拾残局。
沈翊将无生教的状况与两人分说,无生教和秦王那边皆已通了消息。
“只是想要大闹一场,还不够。”
“怎么说?”
“我们还需要两个人。”
沈翊自然心领神会:
“镇北侯,谢眺之和镇抚司指挥使,曲云祯。”
“此二人因齐王之案受皇帝猜忌,恐怕也是如在深渊,看不清方向,正需要我为他们指点迷津。”
陈之昂手摇折扇,微笑道。
沈翊当即鼓掌。
“这两位的家门口可都是重兵把守,号称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陈兄你待如何?”
陈之昂两眼一瞪:
“这不还有你吗?”
“你负责把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进去,我负责说服他们。”
沈翊瞧着陈之昂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当即发出一道鄙夷的嘘声。
往后的几日,上京城平静了不少,只有东厂依旧挨家挨户,隔三差五寻找可疑之人。
只是东厂遭受重创。
一众底层人员也没了心气,办事应付交差,更不知未来何去何从。
沈翊几人则是深入简出。
除了挑了两晚上,沈翊带着陈之昂去拜访了两座府邸之外,便没有再节外生枝。
十数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皇陵祭祖,便定在了明日举行。
傍晚。
夕阳渐落,明月东升,城门将闭之际,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由远而近。
中间的车马之上竖着大旗迎风招展,旗面之上,一个硕大的“秦”字十分显眼。
守城兵卒眼力很好,当即高喊:
“是秦王,是秦王殿下的队伍。”
“秦王殿下进京了!”
队伍之中,一辆宽敞的马车上,一袭黑色蟒袍,冷若冰山的秦王缓缓睁开了眼睛。
兜兜转转,走走停停。
终于踩准日子,到上京了。
……
消息如飞一般传入皇宫,传入养心殿。
褚衣太监静候侍立,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