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商年不说话了。
他保持着侧头看陈之倦的动作,眼神带着小小的愤怒和质问。
像是被主人溺爱了很久的小猫,有一天忽然被禁止吃冻干。
第一反应并不是伤心难过。
而是愤怒。
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你说什么?”沈商年瞪着眼睛,又问了一遍。
“改不了。”陈之倦声音听上去挺随意的。
他这人平日里看着温和又冷淡的模样,像是脾气很好,但是只要是他认准的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沈商年:“男人有什么好的?男人身上有的东西,你自己也有啊,你要实在是喜欢,摸摸自己的不就行了吗?”
“……”
陈之倦再一次对沈商年的脑回路表示惊叹。
“不太行。”他喝了一口酒,“我就喜欢摸别人的。”
沈商年:“你摸你自己的也是一样。”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沈商年咄咄逼人。
陈之倦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自己能跟自己上床吗?”
“什么?”沈商年眼睛都睁大了,“不是,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陈之倦心平气和:“我一直都这样,只是你不知道。”
只是你不知道。
沈商年:“可是我恐同!”
“我知道。”陈之倦说,“又没让你跟男同谈恋爱。”
“不不不,你不懂我的意思。”沈商年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眼睛里透着满满的真诚,认真说,“我是说,我不允许我的朋友里有男同。”
陈之倦看他一眼,默默喝了口酒。
以后你的朋友里全是男同。
他放下空了的酒瓶。
没有去看沈商年,而是盯着空酒杯。
轻声问:“你这句话的意思是,要绝交吗?”
沈商年态度特别坚定,“是的,你要是改了这个坏毛病,我们就还是兄弟,你要是没改,那以后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他并非是心狠,能眼也不眨地舍弃这段感情。
而是笃信陈之倦舍不得他。
他和陈之倦这么多年的友情,兄弟情,学校里那个小白脸能跟他比吗?
当然不能。
他甚至很有闲心地喝了一口酒,他这杯酒喝得很慢,冰块彻底融化了。
杯子外面沁了一层水痕。
“一定要这么绝对吗?”
“就这样。”沈商年放下杯子,加重语气说,“我恐同。”
陈之倦沉默了。
他沉默的时间有些长。
不远处嘈杂的音乐声和人声传来,沈商年在他长时间的沉默里慌了。
“你……怎么不说话?”
陈之倦终于放弃盯着那个空杯了,转头看着他,眼睛像是一片安静的湖泊。
人的眼睛,是身体的温泉。
因为爱,所以视线永远滚烫。
沈商年唇角弯了下,“虽然不知道是我们学校里哪个小白脸勾搭了你,但是只要改了,我们就还是好兄弟。”
他抬手搭在陈之倦的肩上,嗅到了他身上清新的洗衣液味道,
“我不会介意的。”
陈之倦扯下了他的手。
沈商年脸上的笑容悉数褪去了。
“你什么意思?”
陈之倦:“意思就是,我改不了,我就是同性恋。”
他的手在沈商年的手腕上只停留了几秒,温热的触感很快离开。
“即使是为了你,也改不了。”
沈商年久久没有说话。
他的眼珠轻轻转动了下,像是在透过这张皮,在观察面前这人是不是被妖怪附了身。
“你……为了一个小白脸,要跟我决裂吗?”沈商年歪了歪头,轻声问,“是这个意思吗?”
“决定权不在我手里。”陈之倦说,“在你手里。”
“行。”沈商年随意丢点了一下头,像是很无所谓,“那就各走各的道。”
他仰头把剩下半杯酒喝光了,起身离开了吧台。
陈之倦没有看他,沉默许久,敲了敲桌子,示意调酒师再来一杯。
调酒师趴在他面前,“那个卷毛小帅哥呢?怎么走了?”
陈之倦:“不知道。”
调酒师撇撇嘴:“帅哥,你好凶啊。”
沈商年面无表情地穿过舞池,一路朝着洗手间走去。
嘈杂的声音渐渐远离了。
走廊中间摆放着绿植,有个穿皮衣的男生在抽烟。
沈商年路过两步,在他面前站定。
那人抬头看他几眼,说:“不约。”
沈商年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
这人上身是一件挺厚的皮衣,头发烫了一点弧度,不算太夸张,一双略微下垂的眼睛,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