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陈昭哈哈一笑,道:
“我作弊?分明是你带来的佛像有问题,怎么能赖到我的头上来啊!”
拓跋烈忽然开口,声音洪亮如钟,道:
“徒儿算了,之前我们并没有说不准刻字,他心思缜密,被他找到破绽,这局,我们输得不冤。”
沐颜雪气得龇牙,气急败坏地道:
“师父,你怎么能胳膊往外拐,这输了可是要下跪认错!”
按赌约,她该下跪道歉。
可此刻望着陈昭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先前的骄横都成了笑话。
陈昭摆了摆手,道:
“郡主不必多礼,不过是场切磋。”
他转向李妙真,躬身道:
“陛下,金佛轻重已辨,我看就不用她下跪了吧。”
陈昭还是给这个小郡主留了些面子。
毕竟这涉及邦交,他若是一意孤行,让对方下跪,恐怕会影响到后续的一些协议。
李妙真放下酒杯,淡淡一笑道:
“陈爱卿不仅能断案,连这分厘之差都能瞧出,当赏。”
她看向北疆使团,道:
“今日之事,暂且作罢,毕竟咱们跟北疆可是友好之国,这只是宴会之间的娱乐而已,当不得真。诸位还是继续饮酒吧。”
拓跋烈起身拱手,道:
“陛下说得是。陈大人这般心思,我北疆佩服。”
殿内的气氛重新活络起来,乐声再次响起。
只是众人看陈昭的眼神,多了几分嫉妒。
这家伙算是出尽了风头,哪个不眼红。
陈昭无奈一笑,回到座位上。
白凤凰凑到陈昭身边,低声笑道:
“最后一道题,我都替你捏把汗了。没想到你居然破解了。”
陈昭端起酒杯,微微一笑,道:
“其实我是瞎蒙的,只要搞清楚最轻的那个佛像,那我就有一半的概率能赢。”
白凤凰眼睛瞪得溜圆,凑近陈昭低声道:
“不会吧?你真是猜的?方才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藏着什么后手呢!”
陈昭抿了一口酒,笑道:
“便是猜的。反正最轻的丙已定,甲与乙二选一,总有五成把握。左右都是要赌,不如赌得坦然些。”
他话音刚落,御座上的李妙真忽然笑出了声,凤目里带着几分戏谑,道:
“哦?这也能行?陈爱卿倒是敢赌。”
陈昭转头对李妙真道:
“陛下,试试呗。有些事不试试怎么知道?”
李妙真放下酒杯,笑道:“很好,说吧,今日替朕在北疆使团面前挣了脸面,你要什么奖励?”
陈昭心中一动,顺势拱手,道:
“陛下,臣斗胆,想求陛下恩准沈峻任大理寺少卿。”
李妙真脸上的笑容一凝,沉吟道:
“沈峻?这件事怕是有些难度。他资历尚浅,门下省和尚书省那边怕是通不过。”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道:
“要不然,只能不走门下省和尚书省那边了。
绕过正常铨选程序,直接由朕亲自下旨任命,你愿意?”
陈昭心头一凛,抬眼道:“那不是斜封官了?”
这斜封官便是皇帝绕过三省六部直接任命的官员。
虽合法却常被非议,历来被清流诟病。
李妙真忽然笑了,道:
“你当你自己是怎么坐到大理寺卿位置上的?”
陈昭一怔,随即恍然。
他也是陛下特批的斜封官。
白凤凰在旁忍不住噗嗤笑出声,道:
“你自己斜封官,还好意思说别人?”
陈昭无奈摇头,道:
“臣并非在意名分,只是沈峻才干出众,若因程序所困无法任职,实属可惜。若陛下愿破例,臣以为值得。”
他也不在乎什么名声,反正在那些清流的眼里,自己早就是乱臣贼子了。
李妙真看了他片刻,忽然颔首,道:
“好。既然你信他,朕便信你。明日起,沈峻暂代大理寺少卿之职,待日后有功,再补正规手续。”
“谢陛下!”
陈昭拱手。
宴饮正酣时,陈昭悄悄起身,对身旁的白凤凰低声道:
“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先走了。”
白凤凰讶然一惊,道:“这就走?不怕陛下怪罪?”
陈昭笑道:“我本来找她就是为了沈峻的事情,现在事情定了,我的回去敲定一些事情,不宜久留。”
说罢,他转身退出大殿。
夜色已深。
宫道两侧的宫灯晕出暖黄光晕,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刚转过白玉拱桥,一道身影忽然从廊柱后转出,拦住了去路。
“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