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肌肤黝黑、浑身是血的年轻人走上前,说道:
“仡老,我是说过这话。我本来和秀珠情投意合,是你们神庙的祭司非说我们不合适,会给两个寨子带来大祸。
我当时一时心急,便说了气话,但这绝对不是我干的。
我上次还在胸前挨了一刀,在神灵面前发了誓,可你们还是不相信我!”
年轻人越说越激动,声音嘶哑。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伤疤,喝道:
“我为秀珠挨了这一刀,我在神灵面前发过誓,可是你们为什么还是不依不饶!”
黑苗寨中一个麻衣青年突然冲出来,手中柴刀直指牟海,道:
“少在这装可怜!神像失踪前夜,有人看见你在神庙附近转悠!”
“放屁!”
牟海怒吼,伤口崩裂鲜血直流,“我那晚不在那里。”
麻衣青年手指着牟海,冷笑道:
“呵呵,不在?有人看到你了,就是你牟海!你快点把神像交出来,否则,我们黑苗寨与你们青瑶寨从此势不两立,没完没了!”
双方的情绪愈发激动,人群中顿时一片嘈杂,叫骂声、争吵声此起彼伏。
眼看一场激烈的冲突就要爆发。
这时,沈峻突然爆喝一声:“肃静!”
那声音如同一声炸雷,在人群中炸响,瞬间让原本喧闹的场面稍稍安静了下来。
仡老听到这声怒喝,缓缓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陈昭,道:
“这位从京城来的官爷,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我们寨子一直安分守己,如今神像不翼而飞,定是他们青瑶寨干的好事。你可不能偏袒他们啊!”
陈昭点了点头,道:
“此事,我心中自有计较。本官办案,向来讲究真凭实据。对了,仡老,你说牟海偷像,可有物证?”
仡老语塞,结结巴巴道:“这……他们青瑶寨……”
“那就是没有。”
陈昭转向麻衣青年,淡淡道:
“你说看见牟海在神庙附近,是何时?何地?可有旁人作证?”
青年脸色涨红,支支吾吾道:
“天太黑,我……我没看清脸……”
陈昭抿嘴轻笑,道:“那你说谁看到了?”
麻衣青年神色慌张,突然指向人群后方一个矮小身影,道:
“他!阿木亲眼看见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那个叫阿木的年轻人。
阿木被盯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陈昭缓步走到阿木面前,俯身问道:
“你确定看清是牟海?敢对着你们的神灵发誓吗?”
他抬头望了眼阴沉的天空,笑道:
“我听说在神灵面前说谎,可是要被天雷惩罚的。”
话音刚落,一道刺目的闪电突然划破长空。
紧接着,轰隆一声炸雷,震得地面都在颤动。
雷光映照下,阿木的脸色惨白如纸。
“我……我也没看……”
阿木结结巴巴地说,“没看清楚……就是……就是身形有点像……”
陈昭直起身,环视众人,道:
“既然无法确认,按朝廷律法,疑罪从无。”
仡老闻言,脸色骤变,一脸凶狠,厉声喝道:
“大人这是要偏帮他们青瑶寨?”
陈昭负手而立,摇了摇头,淡淡道:
“本官从京城来,与青瑶寨素不相识,与你们黑苗寨也无交情,何来偏帮之说?
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望诸位给本官些时日。”
仡老与族人低声商议片刻,竖起三根手指,道:
“三天!大人若给不出交代,我们就不客气了。”
“太短了!”
沈峻摇摇头,忍不住插话,道:
“光去你们寨子就要一天山路,来回就是两日……”
“那就五天!”
仡老斩钉截铁地打断,“五天后若没有说法,就别怪我黑苗寨不讲情面!”
陈昭抬手制止还要争辩的沈峻,沉声道:
“好,五天为限。若五日内查不出真相,这县尉之职,陈某不当也罢!”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渐起的山风呼啸而过。
淅淅沥沥的细雨陡然而下,茫茫的山色间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牟寨主突然上前一步,拱手道:
“陈大人,我青瑶寨愿全力配合查案!”
陈昭点点头,道:“那就多谢了。”
仡老冷哼一声,带着黑苗族人以及五六具尸体转身离去。
牟寨主抬头看了眼黑苗寨的人,转身对牟海和身边两个人吩咐道:
“你们留下,帮我陈大人查案,若是有消息,随时通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