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之道也!臣斗胆,敢禀大王,臣子屈突寿,尽管年轻,稍有机谋,并其为臣之子,若用他为信使,足以取信,当可胜任。”
“你放心,屈突公,我可不太放心啊!倘使有事,致贵公子遇险,可该如何是好?”
屈突通慨然说道:“退一步说,即便遇险,忠之一字,也是人臣本分,臣与犬子皆无怨言。”
如果真的屈突寿遇险,只怕没有怨言的只会是屈突通,屈突寿怎么可能会没有怨言?不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李善道对屈突通的为人早是十分了解。为了他“忠臣”的人设,他真的是可以妻、子都不顾的。——对妻、子来说,这当然不好,可对主君来说,无疑足够忠。
李善道默然片刻,握住屈突通的手,用力地晃了几晃,顾盼左右诸臣,叹道:“世如屈突公忠义者,实属难得。我岂能辜负公之忠心?便依公所言,遣屈突寿为使,望他不负使命,亦望天佑其平安。屈突公,信使你已选定,这招揽的对象,你是不是也选好了?”
屈突通由着李善道握着他的手,愈加恭谨的态度,应道:“敢禀大王,臣思之再三,以为此番招揽,当以虞世南为首选。一则,虞世南现居官起居舍人,属内史省,其掌机要,深知宇文化及内外情势;二则,其才学出众,名望颇高;三则,因杀兄之仇,他必怨恨宇文化及!”
“杀兄之仇”也者,指的即宇文化及弑君之后,将虞世基在内的一批隋廷贵臣也都杀了。如前所述,虞世基是虞世南的兄长,不必多说。虞世基被杀前,虞世南多方营救无果,乃至他请求代虞世基死,但没被宇文化及准许。有此杀兄之仇,虞世南对宇文化及肯定怨恨。
李善道松开屈突通的手,负手踱了几步,点头说道:“虞世南,确是个好选择!我亦爱其才华,若能得之,得些宇文化及的情报,不过小益,将有大益於助我拾遗补缺!屈突公,此事便交由你全权办理,事关贵公子安危,你可务必谨慎周密,不可大意轻忽。”
屈突通下拜领命。
……
城西、城北、城东三面,宇文化及部今日的进攻,城东最先结束,随之是城北,城西一直攻到傍晚,这才撤兵。城西诸营,以王薄营的损失最大,虽然得了赵君德的支援,仍伤亡惨重。
战后计点折损,王薄营伤亡了四五百部曲之多。
其营兵马,总计不到五千,相当於一战折损了近十分之一。听完伤亡情况的汇报,王薄愁眉苦脸,其营中诸将怨声载道,尽是担心,若明天宇文士及还这么攻他们营的话,只怕他们的损失会更大。便有从将私下进言王薄:“大率,要不偷偷与宇文化及去封书信?告诉他,咱不是不肯降附,是大王看得严,咱苦无机会。以此,叫他把主攻方向换作别营?”
进言此将,便是肥头头的这将。
王薄大怒,踹了他一脚,骂道:“鼠辈安敢出此言!老子岂是贪生负义之徒?”
“大率,事急从权,咱又不是真的就降他!哄得他先别猛攻咱营,然后等看看战事进展,究竟是大王这边占了上风,抑或宇文化及占了上风,大率,再做决定不迟。”
王薄喝道:“滚出去!”
赶走了这将,坐在帐中,王薄摸着胡须,神色变幻不定。
……
暮色降临,隔着永济渠,城东诸营,与城西诸营相同,此刻也都在检点伤亡和战果。
别营不提,高雅贤营内,窦建德的寝帐中。
一封书信,展开在案上。
却是宇文化及的回书,刚刚由王伏宝的这个旧将,混在还营的兵马中,给他送来。
书信中言道:宇文化及理解他为何上次“献书斩使”,成大事者,固当小心。下边话风一转,又说道,然却亦需果决。“方今奉陛下之威,大丞相提军百万,正欲扫平四方,中兴隋室,公若真心归附,当勿再犹豫。愿与公共破李贼,事成,何惜列土封疆之赏”云云。信末,向窦建德询问,就窦建德认为,何时是他举事、内应的最佳时机?盼他下封书信告之。
视线仅在“列土封疆之赏”上停留了片刻,窦建德就将这封回书放下。
他起将身来,背着手,在帐中踱了半晌,到帐门口,问道:“高将军忙完了么?”
帐外侍从的两个养子之一答道:“阿耶,俺这就去问问。”
“若是忙完,请他速来帐中,与我一见。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答话的这养子行了个礼,匆匆去了。
剩下的这个养子,悄然偷觑窦建德的脸色,赔笑问道:“阿耶,是何紧要之事?适才求见阿耶此人,俺瞧着略有些眼熟,想不起来是谁了。阿耶,是不是禀报了甚么最新敌情?”
作乱叛从,是要命的事,目前只有高雅贤、曹氏详细知情。——包括高雅贤营中的其之心腹将领,窦建德也只是先试了试他们对自己的忠心,具体的东西,尚未告之。他的这两个养子,他带到高雅贤营中的数百亲兵,亦皆如是,也都是他还没有将自己的这个打算告与知晓。
窦建德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