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上漂浮着的烟已经燃了一半。

有苍老的手拿住了它，他将它放到嘴边深吸一口。

·您这样的巫妖，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

已经死去的老猎魔人说到这里，看向杜林。

他的灵体正在破碎，这是决斗铁律——输家的灵魂将会成为胜者灵魂的养料。

·你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猎魔人啊。

杜林一边说，一边为这个老头子点了第二支烟。

·是啊，我畏惧死亡，最终走向了邪恶途径，我的爱人，我的朋友，我的导师，都被我所杀，而我也疯癫了，是克里格恩家族给了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他们没有求我，但我想为这片大地做点什么。

杜林点了点头。

·所以，你与为我为敌。

·是啊，我们都明白，我们对于这片大地各有理解，你的道不是我的道，你的路不是我的路，我们彼此都想活成自己想活的样子，只不过你赢了，我输了，仅此而已。

·是啊，仅此而已，我赢了，我就会继续我的路，我想让年轻的孩子们眼里多一点希望，命运生来就会让一些孩子或聋或哑，而我想做的，就是要让生命在呱呱坠地之后尽可能的获得公平。

·哪怕与这片大地上的所有贵族与王室为敌吗。

·人生在世，就算与世无争，也挡不住敌人不请自来，所以我不介意敌人不请自来，也不介意自己主动挑选敌人，也许这就是我的使命。

·不愧是您。

老人笑了，他大口的抽着烟。

四周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黑影，杜林看着在附近徘徊的它们。

·是来找你的。

·是啊，我死了，被我吞噬的他们，也应该来找我了。

说完，这个老人丢下了烟嘴。

他微笑着张开双臂，拥抱住第一个扑向他并撕咬他灵体的黑影。

·你终于还是来找我了，我的爱人，很抱歉。

他呢喃着，被无数的黑影拉扯着陷入地表的黑泥之中。

杜林目送它消失在黑泥中，然后看向了耶格的信使，它向杜林低头行礼。

·向您致敬，大人。

这一刻，它语调中的惶恐清晰可闻。

杜林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然后看向不远处的井盖，有年轻人掀开了它。

是斯图卢威，他钻出了下水道，然后一脸兴奋的指了指下水道：“先生，跟我来，我们在下面有秘密基地。”

·你小子胆子真大。

杜林摇了摇头。

下一秒，杜林虚空一抓，就带着这个小子回到了下水道。

“您为大家引路，我都能感觉到，谢谢你，杜林大人。”这个大孩子看着杜林笑容满面。

杜林伸手抚摸着他的脑袋。

耶格的子嗣是不会哭的，所以相对的，他们是不会笑的，因为他们的笑容，代表着他们不曾流过的泪水。

·如果想哭的话，哭出来吧。

杜林为这个孩子解除了这份诅咒。

他看着他走在前面，而笑声渐渐停了下来。

然后，很难听的哭泣声在下水道传扬开。

一个又一个孩子从角落里钻了出来，他们与她们看着杜林，还有正在为杜林引路的斯图卢威。

最终，杜林看到了约瑟夫，他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坐在一堆箱子上。

如狼一样。

杜林看着他们，直到约瑟夫走到他的面前，单膝跪在他的面前。

“大人，我求你给那些孩子一条活路。”他指向一旁女孩们照顾着的幼崽们。

·我允你。

杜林轻声的回答道。

“大人，我求你帮我们复仇。”他指向了身后的男孩们，他们身上多少带伤，有人甚至失去了一颗眼珠。

·我助你。

杜林轻声的回应道。

“大人，我的血食……已经献上。”约瑟夫撕开了上衣，杜林看到了他胸口的五个弹孔，但并没有血流出。

杜林摇了摇头。

他掏出了烟盒，点燃了一支烟。

下一秒，这被昏黄的烛火点燃的下水道亮如白昼，约瑟夫那被万千黑影托举的灵体落了下来。

在灵魂回归躯壳的刹那，治疗的辉光亮起，弹头被肌肉挤出，年轻人的再一次活了过来。

杜林低头，打量着这个重获新生的年轻人摇了摇头。

·你的牺牲，我代表尤里与弗拉基米尔驳回了，记住，从今天开始，你为他们而活，也许许多年以后，你会老的走不动，到那时的一个午后，他们会来接你前往无尽原野。

·但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你要活着，这么多的孩子，需要你们照顾，有那么多的仇人，需要你向他们挥动屠刀。

年轻的男孩哭了出来。

他跪在了杜林跟前。

涕泪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