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聻”了。
寻常凡人见了阴魂都要中邪生病,更罕见的聻,自然得更谨慎。
药师无忌张了张嘴,似有话想说。
他心底那点想好好瞧瞧人世唯一骨肉的念头,终究还是压了下去。
他对着杜鸢的方向郑重拱手:
“药师无忌记下了。”
“去吧,去吧。”
杜鸢话音落时,便从药师无忌的感知里彻底消失了。
药师无忌试着挪了挪脚步,发现先前的阻碍已然全无,便不再犹豫,径直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守在京都内外的各路仙家,大多毫无反应,唯有寥寥几个修为深不可测的人,心头忽然莫名一乱。
他们下意识推演缘由,却始终摸不着头绪。
京都乃天下重地,各家仙家在此布局频繁,可他们却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共识:瞒着药师愿。
毕竟不出意外,大世降临后的第一位天子,便是此人。
再加上药师愿过往的作为,不少人都断定,他们苦苦寻觅的那件东西,多半就藏在他身上。
所以即便未曾提前约定,仙家们也都不约而同地着手隐瞒——
时至今日,就连路边玩耍的孩童都知道天下大变,仙佛妖魔不再是传说,药师愿却还以为天下依旧如常,自己听闻的一切,究其根本不过是四方门阀意图叛乱罢了。
他要派人去青州求证?那就让去的人有去无回,每一次都扣上“地方谋逆丶暗杀天使”的名头。
地方臣子要上表奏明真相?那就暗中修改奏摺,让他误以为地方早已沦陷。
至于京都里那些察觉异动丶想向他坦白的人,处理起来更简单:能像皇后那样劝住的,便留一命,免得死伤太多让他觉得不对。
劝不住的,要麽“换个人”顶替,要麽乾脆灭口。反正天下皆反,身边亲信偶尔丧命,不也合情合理?
若是药师愿自己想去寻传说中的仙迹,那就更无需担心了——仙家们避而不现,他一个凡夫俗子,又能去哪里找呢?
可以说,整个天下的仙佛妖魔,都在陪着药师愿演这出“天下如常”的戏。
如此一来,他即便将来真能天命所归,可眼下终究只是一介凡俗,又如何斗得过这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仙家呢?
斗不过啊!
往昔,他们精心编织的这一道网,可谓疏而不漏。
便是几次意外,也都在估算的容错之中。
可今日.
几个始终动不了的老东西,都觉得那里出了岔子。可掐算推演,却毫无所得。
短暂犹豫之后,正欲继续睡下,看看是现在就醒过来,还是一觉大天亮的杜鸢。
又是注意到外头不太对了起来。
他重新起身,抬手推开窗棂朝外望去——只见西方天幕之上,十一颗明星忽明忽暗丶飘忽不定,且正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缓缓移动。
“莫非是冲我而来?”
嗅出几分不对劲,杜鸢眉头几不可察地皱起。
片刻后,他不再迟疑,伸手取下腰间水印,扬手便朝那十一颗飘忽的明星砸了过去。
同一时刻,某处锺灵毓秀的洞天福地内,一位须发皆如灿烂星辉的老者,面容骤然一变。
他不及细想,猛然起身,朝着头顶虚空悍然出掌,沉声喝出:
“看我大罗佛手!!!”
两道宛若山岳般厚重的金色巨掌应声拍出,可迎面撞上的,却是一股遮天蔽日丶裹挟着骇人威压的滔天巨浪。
“啊——!!!!”
老者目眦欲裂,即便明知自己此刻是螳臂当车,却依旧不肯退后半步。
他牙关紧咬,强行支撑着两道巨掌,硬顶着这字面意义上的滔天巨浪。
直到一口金血猛然从他口中喷出,金色巨掌瞬间崩碎瓦解,漫天巨浪顺势覆压而下。
杜鸢先前望见的那十一颗明星,也随之彻底消散无踪。
待他丢出去的水印自行落回掌心时,那处早已被巨浪覆灭的洞天福地内,须发灿如星辉的老者忽然挣扎着睁眼。
他双目淌出血泪,视线已然几近失明,却顾不上其他,只是又惊又怒,声音发颤却满是不甘地说道:
“好高的修为!好厉害的手段!”
他们并未真正交手,双方皆以梦境为凭,隔着虚空对法。
那一瞬,老者分明感觉自己对上的不是一道滔天巨浪,而是整个天下的水运!
那股力量绝非浪涛本身可言,更像是万川归海的水运之力凝聚而成。
虽非实物,可这般理应只属天上人的手段竟能在一位山上人身上见到,他当真是从前看走了眼,小觑了天下英雄。
随着那十一颗明星彻底暗灭,杜鸢的目光又被北方天际吸引——一道古朴棋盘正划破长空飞来,棋盘之上错落摆放的并非黑白棋子,而是两道流转不定的明黄二气。
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