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几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她才悄悄挪动着脚尖,一点一点往杜鸢身边凑。
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近,而且还想更近,但越是靠近就越是脸皮发烫的靠不过去。
只能是强行提起生冷的语气问道:
“此后你要怎么办?我可告诉你,我们虽然有点交情,但你若要求我办事的话,可是得给我点好处才行的,比如,比如?”
其实她哪里是真要好处?不过是想借着“要好处”的由头,悄悄递个话:你要是真有难处,是可以来找我的。
可话刚说一半,又突然慌了神——万一杜鸢当了真,觉得她是个爱计较的,往后真遇着事,反倒不肯跟她开口了怎么办?
一时之间,她僵在原地,嘴唇动了动,脑子里翻来覆去想不出该接什么话,窘迫得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杜鸢望着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心底忍不住软了软——这傻姑娘,活了这么些年头,怎么连傲娇都没学明白?
他没点破,只是轻轻开口,声音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恰好将她的无措截在半空:
“你想要的好处,若是我能给的,倒也不是不能商量。就是还请看在咱俩的交情份上,到时候下手轻一点!”
见杜鸢如此上道,她立刻昂起脖颈,鼻尖轻轻一哼,努力绷出此前的“从容”模样:
“哼,你既然这么识趣,我到时候肯定会酌情考虑的。”
可这份硬撑的从容没撑过三息就破了功,看了一眼天幕的她略带一丝紧张和不易察觉的愠怒道:
“但你还是没说此后,你要如何?那牛鼻子的几个徒弟可都不好对付,便是我便是我如今也难以应付。”
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压得比刚才低了些,少了几分往日的锋芒,多了点连她自己都陌生的坦诚。
她这一生从不低头,从不服软,但在杜鸢面前,为了让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却是承认了自己一直横在心里的那根刺——她早已大不如前。
但说道此处,她心头忽然又是一狠——大不了!
更是恰在此时,杜鸢望着京都方向道了句:
“此后?此后我也该换个身份去京都看看了。”
“哎?!”
素白衣袍下刚燃起的那点决绝,瞬间被满肚子不明所以的茫然浇灭——换个身份去京都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杜鸢回头望她,眼底含着浅笑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换个身份,去此间的京都瞧一瞧。”
得了这位的加持之后,杜鸢一直苦恼的佛道失衡,大为改善。
不过杜鸢不想止步于此,他想求更多。
三教嘛,正好求个齐全不是?
她还是不太明白的问道:
“换个身份?换个什么身份?你如今已经是道家魁首一级,你还能换个什么身份?”
这话听着好笑,她心里却松了口气。只要杜鸢没想着立刻去与人硬碰硬,事情就还有诸般变数。别的不说,等她自己慢慢缓过劲来,往后的底气总能多上几分。
杜鸢转头笑答:
“去做个儒家人啊。看过了道家这边的天地,自然也想瞧瞧儒家那边的光景。况且你别看我如今这样,说起来,我还是个夫子呢!”
听得这话,她当即笑出了声,眉梢一挑,满是促狭:
“你?你还是个夫子?在儒家那边有碟谱正经在册吗?至圣之学,你又真弄明白几分了?你们三家看着的确有相通之处,可越往高处走,才越见得一个泾渭分明!故而多年以来,三教皆通者无数,三教皆显者无一。”
可说着说着,她又轻轻撇了撇嘴,语气软了半截:
“罢了罢了,不管怎么折腾,总比你现在这样强。你要去就去吧——就是我可得跟你说清楚!你在道家一脉啊,早就站得太高了。你想高屋建瓴的去瞧个热闹,那倒随你开心。”
末了,惊觉自己似乎太过操心的她,又是补救一般的哼了一声。只是随之就还是忍不住追着叮嘱了一句:
“可真要贪心想着两边都攥住,当心自找罪受!”
杜鸢没有在打趣她,只是认真拱手道:
“在下谨记在心!”
这话让她当即捂着嘴笑出了声,眼尾都弯成了月牙:
“哎呦,这会连‘贫道’都不说了,倒有几分儒家的规矩样。”
可笑过之后,想起了什么的她便是好奇问道:
“先前你写的那枚禁字,难道你琢磨出的儒家本命字?”
虽说不愿他走的太深,以至于自缚其身,难以抽离。
但一两个本命字又算什么?
可杜鸢却是摇头道:
“不是,那就是一门法术而已。”
她听的微微颔首:
“难怪看着不像儒家的路数。不过话说回来,你对儒家本命字,到底知道多少?”
杜鸢回忆了一下见闻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