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陛下又请去喝茶!不是好兆头……(2 / 3)

是“本该如此”。

是一种长久悬心后,无须担忧的安宁感。

他不再看那些卷宗。

靠回椅背,这一刻,他似乎也在这紧绷血腥的帝王之位上,获得了极为短暂的、一次悄无声息的抚慰。

……

医馆后院的灶间还弥漫着药气。

徐妙云产后难得来医馆。

小六蹲在地上,拿小刷子仔细清理药碾子沟槽里残留的乌黑药渣。

“今日这‘无根水’又用去不少。明日得去城西白水寺那边的老泉眼多打点。”马淳清点着柜子里的瓶瓶罐罐。

徐妙云正拿着一柄银剪子,修剪一只粉青瓷瓶里插着的几支晚开绿梅。

她穿着素绒的袄子,鬓边只簪一支素银簪子。

听见丈夫的话,手上动作没停。

“方才听小六念叨了两句,傅家那两位世子?”她剪去一片枯叶。

“嗯。”马淳合上柜门,走到水盆边洗手,“大的虚得厉害,小的损了根基,都得养。开了重剂清火的给大的,温养培元的给小的。”

他甩甩手上的水珠,接过妻子递来的干净布巾擦手。

“那两位世子爷是京中有名的浑不吝。”徐妙云将剪好的梅枝重新插好,调整着姿态。

马淳走到桌旁坐下,端起温着的半盏茶:“勋贵子弟,面子比天大。那小的憋了许久,都快憋出病。大的……无所顾忌罢了。”

“是有些操劳过度了。”徐妙云在旁边的圈椅坐下,看着丈夫。“不过,傅家……到底是国公府,深得圣眷。尤其颍国公那边。”

她顿了顿,话锋不着痕迹地一转:“父亲前两日过来小坐时,也提过一嘴。说这京城的水,近来是搅得浑了。那些嚼舌根的话,听着就烦。”

她拿起桌上放着一小朵剔下来的梅苞,在指尖轻轻捻着,“父亲只道,你守着这一方医馆,诊脉开方,外头风风雨雨,自有该撑伞的人去扛。他瞧着,心里很清透。”

马淳啜了口茶,温热顺着咽喉下去,没接话,只淡淡“嗯”了一声。

徐妙云将那梅苞丢进一旁的小渣斗里,抬眼看向丈夫:“方才宫里有人递了话过来。”

马淳放茶盏的动作顿了一下。

“是陛下身边李公公悄悄来的,”徐妙云的声音很轻,“说陛下传话,让你明日……进宫一趟。”

医馆里的空气似乎凝了凝。

马淳端起茶盏,又慢慢啜了一口。“为太子殿下?”

徐妙云点头,眉间有一丝了然的神色:“话里是提了。道是殿下连日操劳,腰背酸痛的旧疾像是又犯了,陛下瞧着不妥帖,念着你的脉息和用药。不过……”

她顿了顿,“那话递得虽客气,意思却明白。想来不只是腰。这节骨眼上巴巴叫你,怕是……不只是殿下的腰,另有它事。”

马淳放下茶盏,拿起火钳,拨弄了一下炭盆里暗红的银霜炭。

“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拨弄完炭火,把钳子轻轻靠回炉边,“陛下不会平白无故叫我过去。”

翌日清晨,雪已停了。

马淳没带小六,只拎着他惯用的那只半旧樟木药箱,跟着引路的小太监,穿过一道道静默肃立的宫门。

药箱里分门别类。

左边格子里是常用的艾条、针囊、火罐。

右边码着整整齐齐的青釉小瓷瓶,贴着细长的墨字签,写着“活络舒筋膏”、“宁神散”、“固本益气丸”。

底下还有一层,裹着几块干净的细棉布和一个巴掌大的黄铜小暖炉,没什么名贵奇物。

乾清宫的暖阁里,刚批完一叠紧急军报的朱元璋正歪在临窗的软榻上,眉宇间压着挥不去的倦色,案上堆的文书山矮下去一小截。

听见脚步声,他微微抬了下眼皮。

马淳垂手进来,在那丈许开外便立住了。

“臣马淳,叩见陛下。”声音四平八稳。

“起来。”朱元璋的声音有点闷,他坐直了身子,指了指榻边搁着的紫檀小几,“坐。叫你过来,是标儿……”

他皱着眉,手下意识在腰眼的位置按了一下,才道:“这些日子连轴转,熬得狠了。昨晚见他脸色都不对,问他只说无妨,叫太医瞧,也只回些‘忧心过度’‘耗损心血’的屁话!你前儿开的药膏,他昨晚用了?”

“回陛下,”马淳没有落座,依旧站着,“昨日送去的药膏专用于腰背酸痛、寒痹凝滞之症。睡前热敷腰眼肾俞两穴,能舒筋活络,暂缓不适。”

“暂缓!”朱元璋的眉心又拧紧几分,“他就光靠你这药膏扛着?他那底子……你不是不知道!自小就……就没那么硬朗!眼下这关口,一团乱麻等着他收拾!”

他顿住,那双眼睛沉沉落在马淳身上。

不再只是外戚与臣子,更多像一个为儿子身体忧心的父亲。

“给他好生看看脉。看看除了腰,这心肝脾肺肾……哪个零件还能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