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典家村,安魂大祭(2 / 3)

。”

“嗯。道不同,调和最是艰难啊!”

大贤良师张角叹了口气,又看向这位冷静的小弟子,笑着道。

“你年纪轻轻,倒是眼睛犀利,看的最是清楚.那这陈王刘宠,你怎么看?据说,他也是个和你一样的神射手。”

“陈王刘宠.”

张承负沉吟片刻,脑海中渐渐勾勒出一个聚众十万、拥精兵数千、却轻易被刺而死的形象。好一会后,他才叹了口气,摇头道。

“这位陈王,若是放在前汉,放在世家大族没这么强大的几百年前,或许真能成就一番大事!而哪怕是本朝,他的封地若是在扬州、益州、并州、凉州这样边患不断、士民必须抱团的边州,以他的武烈,也能守一地的安宁。只可惜,他生在本朝,封地又在豫州陈国,在世家大族力量最强的地方!”

“他所作所为,都在世家大族的注目下。他所行的道,也不是世家们能接受的儒道,是前汉外儒内法的霸王道,是皇权之道。他又不能真的抛下诸侯王的身份,站在小民百姓的一侧.所以,他走的路下面,根基空空,就像行在浮桥上。反而是大汉皇室的权威,护着他的命。他信重那些士族子弟,但又没有驾驭这些人的权术,不符合世家大族的利益。只要等到天下一乱,皇室权威轰然倒地,他与世家大族的矛盾爆发,那早晚必为其所害!”

听到这一番评价,大贤良师张角眉头扬起。他静静审视了会,看着这弟子发自内心的感慨与唏嘘,就像真的见到了陈王刘宠的结局。片刻后,大贤良师点了点头,笑着道。

“嗯,说的很有些道理。走吧!去己吾县,为疫病而死的乡民,办几场清明安魂的祭礼吧!”

“诺!遵老师令!”

从外黄到己吾,不过五六十里,中间则路过襄邑。太平道一行人并不入城,而是慢慢走过沿途的村庄。每走一日,就举行一场祭礼,设下土台、挂上符箓、竖起魂幡招魂。六十里的路程,一天只能行十里,足足走了六天。而这清明的安魂祭礼,声势也越来越大。十里八乡的乡民们听闻,都急匆匆的赶来,只为求一碗符水、求一张安魂的符箓、求一句逝去亲人的祈福!

“仙师!仙师!收了这袋谷子吧!求求您,赐一张符纸,让我带回孩子他爹的坟头.”

“仙师!给您磕头了!求求您,念一声我阿父的名字,把他魂引着,去向地府.”

“对!都说死在疫里面的人,算是横死,魂魄都没根的,到处飘!”

越是穷苦的灾疫之年,小民百姓受到的苦难越多,对于这种宗教的精神需求,就愈发的强烈。毫无希望的现实,如柴草般死去的父母孩子、丈夫妻子,还有似乎只会更坏的未来.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乡民们麻木而痛苦,渴求着唯一的一点精神慰藉。而死后魂魄的指引,更是重中之重。

只是,道家没有轮回之说,死了就是死了,魂魄安息就是最后的终结。与佛家相比,道家总是更注重现实,注重修行与改变,“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根子上是“玄变”。而等到佛教的转世投胎,遇上更惨烈的十六国南北朝,那才是无数百姓虔诚拜佛、祈求来世的佛教大兴之时。成百上千万的黔首,在最残酷的现实中,寻找最美好缥缈的死后

“黄天在上,清气在心!愿以此符,引魂归途!~~”

张承负跟着大贤良师张角,一路安抚百姓,布施符水,举行安魂的斋祭。等一行人走到了己吾县,便有提前联系的县中门徒接应,在县外的村庄落脚。而接下来,己吾县中的招魂祭祀,也早已定好了位置。

“贤师!这里就是典家村!除了村里的村民,还有周围十里的百姓,以及县里的大户人家,都来参与祭礼!还有许多大户们送来的酒肉粮食.”

“嗯。酒肉退回去吧!送来的粮食,明天祭礼的时候,发放给村民赈济。多备些烧开的符水,多准备些空白的符纸,到时候好写上祭奠的姓名。”

“写上姓名祭祀?这次祭祀的规格这么高吗?是!遵贤师令!”

县中的门徒匆匆而去,张承负亲自带着高道奴,去典家村外修筑祭祀的土台。而大贤良师张角斋戒素食,在村中简陋掉泥的茅屋中打坐,就像安然坐在高屋华舍中,并无任何差别。

“黄天之佑,太平安宁~~”

第二日的大祭如期开始,祭祀的土台是上千乡民自愿修筑,几乎一日就修了出来。而村外的大榕树上,挂满了飘扬的符箓、绳带,就像垂望的幽魂。七个装水的瓦罐摆成七星,三个火盆如同三阳。乌压压的人群汇聚在村口树下,都仰头注目着,瞪大了期待的眼睛。

“魂兮归来!安宁吾乡!”

震耳的吟唱开启了这场祭礼,是乡民们从未见过的肃穆与庄严。而这种肃穆与庄严的背书,也象征着灾疫中逝去游离的魂魄,得到了祭者的安抚,能够从横死的痛苦中平复下来,慢慢落入归墟的地府深处。张承负并不知晓,鬼魂的痛苦会是何等模样。但他能够清晰的看到,这些活着的乡民们,心中潜藏的深切痛苦!

“魂兮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