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芳华摸不着头脑,“是正常人,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检查人员没说话。
贱妹看着窄小屏幕上黑白交杂的一团,却在心想:钱老师怎么那么笨啊,肯定是孩子出问题了。
有问题也好,留不下的能发挥些作用,也不枉来一遭。
事实证明,贱妹没猜错。
十分钟后,在窗明几净的医生办公室,四十来岁的女医生拿着一纸报告,语气里有几分惋惜的对钱芳华道。
“孩子有七个月了,孩子父亲有没有不良习惯?比如抽烟,喝酒,或者家里有无遗传性疾病?”
钱芳华再蠢也知道不对劲了。
她神色难掩慌张。
“烟抽点,酒也喝点,家里人,我没见过他以外的其他人,医生,你告诉我,孩子到底怎么了?”
女医生呼口气,“我们超声检查出胎儿上唇出现连续性中断,唇腭裂,就是大家说的兔唇,情况还挺严重,建议是不留,你还年轻……”
不等她说完,钱芳华面露震惊的打断。
“不可能!我的孩子怎么会得兔唇,肯定是假的!我怀孩子的时候又没吃兔肉!”
“医学上,胎儿兔唇和妈妈孕期是否吃兔肉没有必要联系,原因可能有二,一是父母双方的基因遗传,二是你孕期时,你爱人吸烟喝酒这种不良习惯……”
女医生尽量解释,钱芳华却愈发觉得不能接受。
她摇着头,起身,大步朝外离开,看背影都不像是怀胎七月的母亲。
等候在门口的贱妹匆匆跟上去,牵住她的手,关心。
“钱老师,你还好吧?”
她刚在门口听见了,严重的唇腭裂。
贱妹在鹏城居住的时候,工地上就有个小女孩长这样,走哪都会吸引许多目光,她整天缩头缩脑的低着头,说话声都不敢大。
贱妹觉得,如果自己长那样,还真不如没被生下来。
活着太煎熬了。
但显然,钱芳华不是这样想的。
她牵着贱妹,走得飞快,双眼现出不合时宜的坚定。
“我没事,我好得很,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要找费神婆看看。”
费神婆人如其名,是他们住的那块区域一神叨叨的老太婆,擅长算命、驱邪、看风水,还会跳大神,弄点符水给人喝。
年初,钱芳华婚后三个月,一天走路上,就碰着费神婆,人稀罕的围她转两圈,说她怀孕了,还会一举得男,天之骄子。
钱芳华和邹大鹏喜出望外的去医院检查,发现还真是。
自此,钱芳华就挺推崇她的,这会被医生说孩子有严重兔唇,就想回去找费神婆。
当然,她没有提前告诉费神婆医生的检查结果。
费神婆让她躺在床上,闭着眼,干枯的手在她高耸的肚皮上抚摸许久,最后神神叨叨。
“孩子很健康,是个带把的,长得跟他爸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双腿正在不停的踢,你感觉到了吗?咚……咚……咚……”
无形之中,钱芳华好似真的感觉到。
她重重点头,喜极而泣,泪水骤然涌出。
“他,他没有长得奇奇怪怪的吧?”
费神婆心咯噔一跳,收回手,仍然硬着头皮摇头。
“没有,就算刚生下来有些不足的地方,长长就会好了,你啊,回去好好准备生娃吧,过白日的时候可以找我给孩子祈福,我给你打折。”
离开时,钱芳华热泪盈眶的摸出钱给她。
“好好,谢谢费阿姨。”
她捧着肚子扶着腰出去。
费神婆靠在木门上,一张皱皱巴巴的脸上满是不理解。
她小声嘀咕。
“还当老师的呢,咋脑子这么不清醒,找个混混就算了,还相信我,也不知道医院都说啥了,那孩子别真缺胳膊少腿的吧。”
照样等在门口的贱妹正思考怎么让钱芳华和小玉对上,就见钱芳华笑中带泪从里面走出来。
“贱妹,走,我们再去医院。”
贱妹内心一喜,跟上她的步伐,问。
“去医院?钱老师,费婆婆说什么?”
钱芳华抚摸肚子,满是庆幸,“她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根本没有任何异常!”
她转而恨恨道,“我要去找那个女庸医,她说我肚里孩子是兔唇,这是诅咒,我要找她负责!”
去鸣不平?那会起争执,就有机会了。
贱妹心中一动,赶紧提醒。
“钱老师,要不叫上邹叔叔吧,我们俩的话,医院可能不会重视,但邹叔叔是男的,比较厉害。”
钱芳华一想也是,“行。”
“那你坐着歇会,我去家里找邹叔叔。”贱妹自告奋勇。
“贱妹,你真好。”
贱妹的笑容真诚,“钱老师你对我好,我都明白的,现在我只是为你跑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