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什么,想去哪里,从来不听别人的,如今又从侯府不辞而别,分明是在跟老侯爷赌气。想想又得跟着她回那少林寺,流苏不由有些泄气,她好不容易跟着郡主回一趟京城,吃没吃够,玩没玩够,逛没逛够,这就又得回那阿弥陀佛的寺庙去了。
苏陵陵默然不答。她自在少林习艺后,前五年潜心习武,到后五年,开始跟着俗家的师兄弟们一块儿在江湖历练,因她武功既高,容貌又美,且以皇家郡主之高贵,而成为少林千百年来唯一一个女弟子,颇有传奇色彩,所以在江湖上很快便闯出了自己的名头,到后来她兴之所至,一年之中,总有小半年带了流苏四处走走,天下十停之中也走了有二三停。
到了城郊,天色已晚,风冷夜寂,官道上再无行人车马痕迹,苏陵陵一拉缰绳,纵马狂奔,流苏知道她心中不豫,也不敢多说,只打马紧紧跟上,这一阵奔跑,只跑得人和马都汗流浃背。刀锋一样的冷风从苏陵陵额头上掠过,敷面的薄纱紧贴在了脸上,那猛烈的风几乎令人无法呼吸,白色披风的下摆在风中高高扬起,在夜色昏瞑里彷佛一只巨大的白色蝴蝶。
流苏只觉得全身骨头都快颠散了时,苏陵陵的马终于慢了下来,流苏长吁一口气,抹了一把汗,“郡主,不如去通州先找家客栈住下来吧。”
苏陵陵取出绣帕,拭了拭汗,这一阵纵马,才觉得心胸舒畅,心底那一点不快也终于消散了。她松了缰绳,任由坐骑慢走歇力,却见一勾斜斜的银月,已不知何时悄悄挂在了山头,清光泠泠,月旁一颗星子,时亮时暗,令她一霎那闪过一丝恍惚……
”郡主,郡主?”流苏见她不回答,连叫了几声,苏陵陵才回过神来,月色下朝流苏一笑:“走吧,再一会就可到通州了,在那里住一夜,明天再走。”
“我们回少林吗?”
“不。”苏陵陵微一思索,才说:“先不回少林了,咱们一路逛逛,索性去山东找大师兄,上次大师兄说起他们那里,二月二龙抬头,极是热闹,等在那里过了春龙节,再做打算罢。”
苏陵陵的大师兄,名唤齐凤栖,是少林方丈亲传的俗家大弟子,在一众师兄弟中威望最高,江湖上名头极大。他原是山东武林世家之后,六岁便入少林学艺,自少林学成满师后,归家开创临济宗,为人豪阔沉稳,扶危济困,大有侠义之风,因此在山东提起临济宗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年苏陵陵初入少林,齐凤栖是大师兄,苏陵陵是小师妹,两人年岁相差十来岁,她的入门功夫便是齐凤栖代师传授,齐凤栖对她有如长兄,照顾有加,二人感情十分深厚。
流苏少女心性,最喜玩乐,听了高兴得拍手称妙,“年前分手时候,齐爷还跟我说过许多他那儿好玩的好吃的,让我有空跟着郡主去玩儿,如今咱们就去他家,算是给他拜个晚年,嘻嘻,少不得让他给我封个大红包。”
“你这丫头,一听有好吃好玩的就两眼发光。”苏陵陵知道流苏是故意说得热闹,好让自己开心,不忍拂她心意,当下报以一笑,“大师兄向来出手大方,岂会小气。只是这新春佳节,咱们又是第一次上门,也得备份厚礼才是,纵然大师兄不在乎,他还有老母在堂,也要拜候老人家才是道理,你一路上好生留心着。”
“是,郡主!”流苏嘻嘻一笑。
二人不多时便进了通州地界,路两旁青山将尽,转过一个拐角,已可遥遥望见通州的灯火,错落在远处的黑暗里,昏黄的小小的光点在这冬夜里似乎分外有种温暖的感觉,流苏精神一振,不由自主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
苏陵陵望着她娇小的背影,不由一笑,正要出言提醒她小心,路旁的树林中,却忽然响起一缕幽幽的箫声。她于音律虽不精妙,却也研习过一阵,洞箫声大多高如水,低如雾,如东坡居士《前赤壁赋》所言之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以幽咽飘渺见长,但这箫声却冲和高远,十分清越,可见吹奏者并无幽闷郁郁之情,反倒别有心胸。只是这样的冷夜,这样的地方,又是在这样如钩的银月下,吹着无心,听着有意,忍不住勾起人淡淡的愁思。
流苏也听到了箫声,“咦”的一声,勒马转身,见苏陵陵停在道中,凝神听箫,刚要出口的一句“大半夜谁在林中吹箫,莫非是个鬼?”便咽了下去。
苏陵陵翻身下马,循着那箫声,下了官道,轻轻步入林中。流苏熟知她生性,见她神情专注,也不呼唤,下马拉过缰绳,自去栓马等候。
冬日里的树林,满是枯枝杂叶,苏陵陵耳听得箫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一棵大树背后,转过去时,脚下踏着了一截枯枝,极细微的“趴”的一声,那箫声却骤然停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如流风回雪一般传过来,却带了一丝微微的温意:“这寂寂冷夜,新春佳节,莫非还有如我一般的羁旅之客闻箫而来?想足下必也是位不俗之客……”随着声音,大树后转出一个身影来,在林间杂错的树枝阴影下,借了淡淡月色,依稀可以看得清他疏朗的眉目,一袭宽松的云白袍子,快要与月色融为一体,衬得他如一棵挺拔的松树,那支紫箫已然斜斜挂在了腰间,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飘然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