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之后,是无与伦比的震撼。
然后,是狂热。
归辛树站在秦浩身后,看着自己的手下们从最初的畏惧,到后来的争抢,再到现在的熟练驾驭,他的心也跟着那蜻蜓一起,飞到了九天之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东西意味着什么。
以往用人命去堆的绝地,用时间去磨的险关,在这东西面前,都成了坦途。
斥候的意义,被重新定义了。
“主上,第一批地图,送回来了!”
张青松将一卷厚厚的羊皮纸,恭敬的呈上。
秦浩展开,上面是歪歪扭扭的线条,还有许多看不懂的标记,这是斥候们在高空之上,用最原始的方法描绘出的山川河流走向。
很粗糙,很简陋,但它却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份,以上帝视角绘制的地图。
“让鲁班给蜻蜓装上更好的镜子,还有,告诉斥候们,我要更精确的东西!”
秦浩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一切本该如此。
“让他们习惯从天上往下看,看久了,就不会再把自己当成人了!”
张青松心头一凛,低头应是。
当大秦的目光投向天空时,西域的流金城,正沉浸在奢靡的酒会之中。
流金城城主沙坤,正搂着一个新纳的美姬,欣赏着舞池中身姿妖娆的舞女。
他是这片绿洲的王,手下有三千精锐的沙漠骑兵,控制着一条重要的商路,日子过得比中原的皇帝还舒坦。
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匆匆走到他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沙坤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拿纸换我们的东西?东土的人都这么蠢吗?”
“他们不蠢!”管家面色凝重:“他们说,拿着这种宝钞,可以到他们在大秦边境的商会,兑换到东土的丝绸、瓷器、茶叶,而且是一比一的价。
已经有不少商队,动心了!”
大殿里安静了下来。
谁都知道东土的丝绸和茶叶在西域有多值钱。
如果真能兑换,那这纸,就比金子还金贵。
沙坤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伙人,什么来路?”
“不知道!”管家摇头:“他们人不多,但个个都是高手。
前几天,黑蝎子的人想去抢他们,结果三十多个人,连人带马,一夜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连血都没看见一滴!”
沙坤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王座的扶手。
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这不像单纯的生意人。
“派人盯紧他们。
还有,派最好的信使去沙之国,问问我那个表哥,他那边有没有这种事!”
而在流金城最豪华的一处宅院里,被称为“鬼”的刺客盟头目,正擦拭着他那柄短刃。
魔影坐在他对面,手里把玩着一枚晶莹剔透的夜光杯,杯子里盛的不是美酒,而是大秦皇家商会发行的宝钞。
“鬼,你这活儿干得越来越糙了。
主上说的是做生意,你倒好,直接把人给埋了!”
魔影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鬼头也不抬,声音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他们挡路了!”
“呵呵!”魔影笑了:“也好,省了不少麻烦。
咱们带来的宝钞,快用完了。
那些西域蠢货,还真把这纸当宝贝了,用大车小车的物资来换!”
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盟主,我们真要把这些东西运回大秦?”
他指的,是院子里堆积如山的皮毛和香料。
魔影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
“当然不。
主上的命令是,让宝钞在这里流传。
东西嘛...我们留下。
东瀛和高丽那边,不是刚打完仗,什么都缺吗?我们转手卖过去,赚两道钱,岂不美哉?”
鬼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盟主英明!”
魔影站起身,看着窗外流金城的夜景。
“主上是在养蛊。
他把我们这些毒虫放到西域这个更大的罐子里,看我们能咬死多少人,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他不在乎我们赚多少,他要的是乱!”
“我们,就是那把最快的刀!”
鬼也站了起来,与他并肩而立。
“那我们就乱给他看!”
与此同时,在远离流金城的无尽荒漠深处。
独孤无念一个人走着。
他没有带水,也没有带食物。
天地间的元气,就是他最好的给养。
自从踏入西域,他已经走了七天七夜,一路上,他杀过想把他当成猎物的沙匪,也捏死过几只不开眼的巨大蝎子。
但他觉得很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