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了他脸,他若接了,他还有王位;他若不接,那他就得让出三郡,割去封地!”
“天底下的位置,不是你楚王想坐就坐得住的!”
“你若要权,那你得先交命!”
张青松再没多言,转身离去。
香妃在此时递来最后一卷清账,是秦王府监察署刚刚完成的“边地接收公簿”。
每一页上写的不是地名,而是“民数”“户粮”“兵籍”“旧地契”“律本遗缺”“边税空白”“债务归属”这七项。
秦浩一项项翻着,只说了一句:“以后每地收回,先查这七项!”
“兵可以少,户可以空,粮可以没,地契可以乱,律本可以废,税账可以塌!”
“但这七项必须全!”
“谁要归秦,先写清这七项,写不清,我不认!”
“不是我不想收,是我不想再替他们擦屁股!”
“这一仗打了这么久,最累的不是调兵,是清这些破账!”
“我不想再接一个空壳子,还得自己赔米贴人替他修律,写官文,收尸,补民!”
“下不为例!”
香妃点头。
她知道主上说得是真话。
这场仗到现在,秦军真正动刀的次数不过三次,但每天流进王府的文书账册却要以百计。
每一个镇,每一户人,每一笔税,每一条律,每一张旧田契,都得改、得审、得记。
以前的诸侯只想打下地盘,不管地上多少烂摊子,反正收进来以后杀一波、罚一波、夺一波就完了。
但秦浩不一样。
他打下来,就要有人去登记,有人去管,有人去守。
这才是真正难的。
打仗靠将军,收地靠人心。
而人心是要靠一笔笔清账、一句句实话换来的。
这就是秦浩的“规则”。
不依附,不压迫,不抢占,但凡你愿意写清这七项,我就认你这块地。
你写不清,那你不是归秦,是骗秦。
香妃问:“那接下来,主上准备如何安排内政?”
秦浩答得很干脆:“东风营改编为两制—一半维持旧编制,专职战备;另一半归于内政部,由监察署调拨人马,按七项清账负责民间接管!”
“设县不设郡,设巡不设州!”
“凡三镇以上归附之地,可设‘代治所’,由监官驻点,三年一考!”
“凡小地不过千人者,不设官,由军代管!”
“不设科举,不设贡试,只考律法与赋政,三年评一次,政清者升,不清者退!”
“把秦国这套规矩摊给他们,让他们学,能学的就留下,学不会的,就走!”
“这不是皇恩,是培训!”
“不是赐你活路,是看你自己愿不愿走路!”
“我给了他们机会,剩下的,看他们命了!”
香妃低头应命。
她知道,从此以后,中原再不会是旧日的天下了。
以前的王,只管打,不管收。
秦浩不是王。
他是审判者。
他不是带着权势来统治这片地,而是拿着秤砣和律卷来接收这片地。
他要的不是一个“天下臣服”的名声,而是一个“所有人照章行事”的事实。
他不需要别人口中的“秦王英明”。
他只需要一件事—从今日起,这天下该怎么走路,由他说。
谁不听,就滚。
谁敢拦,他就亲自走过去,踩着你尸体过去。
秦王府内,正殿东偏院。
从清晨未亮时起,这里便陆续接到来自各地的新附官吏、民户、监事的回文函件,最早送来的是来自楚南旧镇的一份“集体请保文”,由本地六个旧世族、三十六户商民联合署名,请求秦王府派员常驻“定居所”,监督日常政务,不求授官、只求备案。
他们没有要求任何封地、没有提出再用旧制、没有求减赋,只写了一句:“不敢再依楚法,只求依秦制照律收税,百姓能活!”
文书署名时没有用各家族印,而是集体盖了三个字:愿归民。
这封文书送到秦浩案前时,他刚批完赵应天所送的“第二批归属兵籍审核簿”,上头密密麻麻写了四百三十七名新登记者的旧籍、族谱、过往兵役记录、可用状况。
他没批多少话,只在其中三人名下写了“可留营”,在另五人名下写了“限三月观察”,其余全部打了斜线标记,退回。
那不是不收,而是暂缓。
他的规则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能留下来,是你配;留不下来,是你烂。
不是你说愿意,就能留下;是你真正按章办事,才认你是人。
而香妃那边,也送来最新一份“归顺区三年配比表”,将现有已纳入册的“代治所”分为四等,从基础政务能力、兵役训练成果、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