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不少人暗暗点头。
魏范笑着摊手,步子微移,语调平淡,词锋峥嵘,“设若人人都可空言相邀决斗,那我这学生一天也就不用干别的了。
光在各州各郡应付人挑战,怕是连吃饭睡觉的工夫都没了。
要真想较量,也得有点诚意,总得拿些珍贵之物作注,才算不辱没堂堂悲秋客。”
厅中先是一静,继而议论纷起。
“魏老此言在理。”
“确实,空谈比拼,赢则名满天下,输则退守一方,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有争有注,方显盛会气象!”
“请人作画,尚且要润笔之资,邀天下名,不可无代价。”
“…………”
反正,看热闹的从来不怕事儿大。
一片议论声,皆是要一众挑战者下注。
宋怀章眉心微蹙,卢文珏低头沉吟,其余挑战者各自盘算。
雍王妃轻轻一笑,放下茶盏,“魏先生之言甚妙,那依魏先生看来,要以何物作注”
她冰雪聪明,早已猜到薛向必是传音给了魏范,二人唱这一出双簧。
既然有机会帮到情郎,她自不会袖手旁观。
魏范抚须点头,朗声答道:“王妃高见。既是盛会风雅,自当有仪有节。
我看,不用旁物,就用愿饼——最合适不过。
凡挑战者,出一块二两重的愿饼,若能赢了薛向,可取回愿饼。
可若输了嘛,便当作自己扬名之路上的代价。”
“妙极!此赌文雅,又合礼制。”
“愿饼至珍至贵,岂非盛举”
“二两重的愿饼,可不是小数目啊。”
“那是自然,二两愿饼抵一名七品仙官一年的俸额。”
“话虽如此,但想想看,若真能在观碑盛会上胜了‘悲秋客’,那可是一战成名,名扬天下!这一注,值!”
“…………”
如潮议论,大多在说“值得”。
可适才大言挑战的儒生,已经有不少人暗暗打了退堂鼓。
他们要的是扬名,无代价的那种。
二两重的愿饼,太过珍贵。
薛向一看,鱼儿要跑,那还得了赶忙掏出三枚黑色朝暮露,“既是赌注,自当双方下注。
我这里有三枚黑色朝暮露,若能胜过薛某,这三枚朝暮露,便是胜者的战利品。”
“朝暮露”
有人惊呼出声,语调陡然拔高。
“是那种在文渊乱海孕出的灵露传闻以妖丹血气为引,每一滴都凝聚天地精粹!”
“可不止。”
另一名学官压低声音道,“朝暮露入体,能激发筋脉潜能,催壮气血,堪称炼体神物。
若用以炼丹,更是可炼出增寿、强魄、补气三效合一的极品灵丹。三枚黑色朝暮露,足以让元婴大能为之拼命!”
“薛向竟拿这种宝物作赌注”
“这也太奢了!”
“他是疯了还是有恃无恐”
一名白须老儒微微颔首,叹道:“黑色朝暮露,乃炼体极珍之物,服之可壮气血三成,若再辅以文气流转,可生凝血之象。此物不比灵石,价不可量。”
“有道是,贫文士为名,富修士为命。这一局,哪能不火”
议论声渐高,连外廊的看客也争相探头。
有年轻儒生脸色发红,忍不住拍案:“这才像话!
既赌文采,也赌命运,这才配称观碑盛会!”
有人低语:“只是……他若败了,岂不血本无归”
另一人冷笑:“能把朝暮露拿出来的,分明是以势压人,用气势逼人退步。”
又有人道,“未尝不是诱敌深入,想要这些挑战者忘心忘形。不管怎样,既有机会博得朝暮露,又有机会扬名天下,换我是这些年轻人,一准也会拼命。”
事情到了这一步,一众挑战者再无人退缩。
毕竟,能立身于此红楼之中者,皆是州郡才俊、名门子弟。
他们或出自书香世家,或是藩府之友,或为学宫高徒。
衣袍再朴,也缝着金线;言辞再简,也藏着骄傲。
寒门此地无寒门。
穷人此刻无穷人。
二两重的愿饼,固然贵重,但对这些人而言,挤挤,总能有的。
更何况,他们赌的不是愿饼,而是名声——那能让宗族门楣生辉、让诗文入史的荣耀。
宋怀章神情沉静,指间一枚玉盒轻启,露出封存的愿饼光辉,淡白如月。
“宋某应下此约。”
卢文珏也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方白玉印盒,
“白水书院,岂能缺席此局卢某亦当奉陪。”
其余挑战者纷纷响应,玉盒、灵匣、符袋次第亮出。
一时间,二十余枚愿饼悬浮半空,灵光交织